“哦”卓偉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不過,你幹嘛這麼緊張?”比起米洛的昏迷,卓偉業對哥哥的表現,感到更為吃驚。“米洛的生死,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麼?你剛才那種緊張的樣子,我還真是很少看見。”
“我隻是……隻是覺得她現在還不能死……”卓偉民躲閃的目光,完全出賣了他自己。
“是麼?看來米洛在你心裏的位置還是挺重要的嘛!”卓偉業轉過身收拾著儀器,“把她抱回去吧!你剛才叫那麼大聲,我還以為她真要死了。儀器差點被扯壞了!要知道這個很貴的!”卓偉業故意調侃地說:“下次,就算這丫頭不死,我也會被你嚇死的!”
卓偉民抱起米洛,回到房間。小心地把米洛放在床上,並為她蓋上被子。看著米洛慘白的麵容和嬌小的樣子,卓偉民居然覺得有心痛的感覺。
“卓偉民!你還真是沒出息啊!”卓偉民嘲諷的自言自語,“幹嘛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就算死了又怎麼樣呢?我幹嘛……怎麼還會覺得心那麼……你的心不是早死了麼!”卓偉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米洛好像已經開始恢複意識了。卓偉民俯下身子,想試圖叫醒米洛,卻聽見米洛略帶抽泣的喃喃自語。
“子聰,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你還要給我做飯吃,還要陪我去好多好多地方,我們還要比比看,誰先變老……你說過的,會保護我,不讓我受傷的……可是你不在,我沒有辦法安然入睡,沒有辦法好好吃飯,也沒有辦法一個人……一個人,那樣子孤獨的慢慢變老……子聰……”“blackapparition……”
卓偉民癱坐在地板上,他心理最後一道防線終究還是被米洛擊垮了。他強忍著心痛隱藏起來的良知和信義,在這一刻,就像米洛恢複的記憶一般,讓他感到猝不及防。隻是,他要以怎樣的身份去麵對米洛?他曾經是那個誆騙了她,並讓她服下了失憶藥的司徒霸,是親手把她男朋友送進拉斯維加斯地牢,並毀了她所有幸福的黑鬼,是把她作為棋子一樣帶進這個遊戲,卻又想要保護她的卓偉民……但是,對於擁有了全部記憶米洛來說,他究竟應該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即使是再好的演員,擁有再出色的演技,沒有一個好的劇本,那麼這樣的故事,始終還是會留念敗筆的……而他們之間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注定他們的命運要糾結在時間的岔路口。這會是一個嶄新的端點,還是,隻是坎坷中的有一個崎嶇?
米洛選擇了麵對,卻把猶豫和無奈轉遞給了卓偉民。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地域,他還能怎樣呢?亦不能坦然麵對過往,又不能欣然接受未來,這就是遊戲麼?是自己親手打造的一個無法回頭的遊戲。
被喚醒的良知,被壓抑已經的那個真實的自己,都讓卓偉民感到不安。當米洛記起一切時,在真正完整的米洛眼裏,卓偉民會不會重回到那個泯滅良知、殘暴不仁的黑鬼。這所有的答案,隻能有米洛親自給予答案。
這是米洛昏迷的第三天,除了偶爾會像囈語一樣,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米洛大部分的時間都處於深度昏迷狀態。
“她還要多久才能醒?”卓偉民看著並無起色的米洛,稍顯焦慮地問卓偉業。
“你準備好如何麵對她了麼?還有她失而複得記憶?”卓偉業並沒有回答,而是拋給了卓偉民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
“不管怎麼麵對,都已經沒得選了。我還可以做什麼改變麼?”
“你已經改變很多了。”卓偉業轉身走到房門口,對窗前一臉無奈與迷茫的卓偉民說:“我從來沒在黑鬼的臉上看到過感情,因為他沒有人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的愛。但是現在,我相信我看到的這張臉,是屬於卓偉民的。那個真正的你!勇敢的去麵對,就像你曾經那麼執著的想要挑戰一樣。遊戲既然開始了,就沒有對錯,我們隻能盡力去保護自己想要珍惜的,盡力去完成自己所追求的,殺戮和死亡,才是終結……”卓偉業頓了頓,舒了口氣,有些失落,又有幾分自嘲地說:“隻是,不管誰贏,我們都已經輸了……”卓偉業說完,輕輕地走出房間。
幽暗的燈光下,卓偉民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麵朦朧的夜色。米洛靜靜地躺在床上,像個生了病的孩子,更像童話裏的睡美人。隻是生活隻是生活,沒有故事,卻滿是悲愴……
卓偉民走到米洛的床邊,靜靜地看著,腦袋裏回放著米洛曾經的一顰一笑。他想過很多種米洛恢複記憶以後可能有的表現,隻是,不論哪一種,他都沒有辦法去應對。也許,當初他就應該像現在一樣,靜靜地看著她在生活中打旋,悲傷也好,無助也罷。他應該就那樣遠遠地望著,不牽連她的一絲一毫。隻有這樣,結局裏才不會有她的眼淚,有他的歉疚。
人生不會因為初見而刻骨銘心,但卻會因為初見,而讓所有不被祝福的時間都蒙上厚厚的一層命運的塵土……誰也不曾擁有超越時間的能力,如若可以,那麼我們……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