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史瑞來說,這幾天顯得格外無聊。他本是愛熱鬧的個性,回到興安縣放假的這些日子,他天天和一眾朋友鬥雞走狗,正有些煩了,就收到唐謐的書信,說是她和白芷薇、張尉等朋友正在趙國遊玩,請他來邯鄲“盡地主之誼”。
雖然說同在趙國,但興安縣離京城邯鄲算不得近,自己也隻能勉強與“地主”這個詞沾上點邊兒,可一想到能和白芷薇一起遊山玩水,他就不知在心底熱烈讚美了唐謐多少遍,當即興衝衝地快馬加鞭趕了過去。
誰知到達的第一個晚上,就碰到唐謐被魔宮之人劫持,結果他隻得拖著已經在馬背上快被顛成四半的屁股,跟在幾個輕功好得恐怖的家夥後麵,稀裏糊塗地闖入一座院子。
說起來,那天也實在很是憋氣。他的輕功比白芷薇等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隻能遠遠瞄著他們的背影一路追趕。但見幾人消失在一處院牆極高的宅院裏,他卻在院牆下發了愁。
這麼高的牆他平生連想都沒想過能從上麵“飛”過去,就算如今自己也勉強可說是身負輕功,可這輕功的好處也就是在偷偷溜出家門時,翻過自家土牆那會兒能夠有點兒用處,還有就是在打架的時候比別人跑得快一些些。至於這後一點的好處,因為他自從蜀山歸家後打架還沒有輸過,故而也不過是猜測而已。
史瑞曾自詡自己做人的優點就是,絕對不把力氣浪費在不可能的事情上,比如此時,他看了看那高牆,一搖頭,便開始琢磨其他入園的法子了。
當轉到院子的一側外牆根時,他發現有一條小河從院牆裏流淌出來,看方向應該是彙入邯江的。這種陳設他上次隨父親來邯鄲時就聽說過,據說是極其有錢的人家會直接截斷一條彙入邯江的小支流,然後在院子中挖出人工湖泊,造出一方可以泛舟戲魚的活水。
史瑞見了這小河,心中一陣高興,原想憑著自己的水性一舉遊進去,可是待再仔細一看,才發現在小河流出院牆的地方安置著形似鐵柵的水閘,上麵的鐵條每一根都有手腕子粗細,以人力根本不可能破壞。
就在這時,他聽到庭院裏傳來一陣“鏘鏘鏘鏘”的金鑼示警之聲,接著就有嗬斥聲和兵器相擊的金鳴聲傳來,隱約間,隻聽一個女孩子的嬌叱最為明顯。他越聽越覺得那就是白芷薇的聲音,心中頓時發急,恨不得急速衝進去英雄救美。史瑞平日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最是靈光,此刻在這緊要關頭,他腦中又靈光忽現,拿起一塊趁手的石片,一咬牙,躍入冬天刺骨的河水中。
待潛到水閘下麵時,他伸手按了按閘門之下的淤泥,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柔軟,於是便開始用石片將淤泥挖開,不一會兒,水閘下就出現了一個一尺深的洞來。正巧此時他一口氣用盡,隻好浮出水麵換氣。
趙國地處江南,冬季雖然不致令河水結冰,但也是徹骨寒冷,史瑞已經被凍得牙齒打架,心想若是再挖不出能鑽過去的洞穴,自己恐怕就將被凍死在這裏了。好容易鼓足勇氣,再次潛下去一看,他居然驚喜地發現,那洞口竟被流水衝得又大了一圈。他心下暗喜,覺得就連老天都在成全自己“懸崖牡丹”的姻緣,身上頓時生出一股力氣,又努力挖了幾下,便可以從那洞中鑽過去了。
水閘那邊是一條頂上扣著青石板的暗河,好在河水並未充滿,讓史瑞可以不時換一口氣。然而這水道幽長漆黑,他遊了一會兒便覺有些害怕起來,身子浸在冰涼的河水之中,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除去劃水聲便是一片寂靜,偶爾水中還有不知是水草還是什麼的柔軟東西蹭過手部或者頸部的皮膚,激得他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即便史瑞是個心思粗豪的孩子,被隔絕在這樣的狹幽靜謐處,心裏也難免湧上幾分不安,可想想既然已經如此,害怕也怕不出條路來,他便幹脆一邊給自己鼓勁,一邊一塊一塊地去推頭頂上壓著的青石板。這樣大概推了五十來塊石板,仍然沒有一塊能夠被掀動。然而身體在冰冷的河水中卻已開始凍得麻木,史瑞暗叫不好,忙催動內息在體內循環,抵禦寒冷。
身體中的內力一經調動,那徹骨的寒意便退卻了幾分,史瑞心下稍稍安定,又繼續去推青石板,大約再推了二十來塊兒,竟然在即將絕望之時,遇見一塊鬆動的石板。史瑞心頭大喜,鉚足力氣推開來,一股幹爽的空氣頓時撲麵而來,他忍不住在心底讚美自己:“我真他媽的是一個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神奇男人!”隨即,他撐住石板沿爬了上去,四下一看,竟然身處在一個由假山石搭建的山洞裏。
洞口外傳來陣陣的打鬥之聲,史瑞聽了心上發急,正要跑出去助拳,一個紅色的人影一躍而入,與他撞了個滿懷,還沒等他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條毒蛇般的金色鞭子已經探進洞中,抽向他懷中之人的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