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是我說你，滿華，你什麼時候吃飯這麼幹淨了，這是要舔盤子啊！”美嬛筷子還戳在嘴裏，就看到滿華那盆盆碗碗就跟被水洗過了似的，這幹淨的。
百忙之中抬頭瞧了一眼美嬛，滿華隻是撇了撇嘴，一副你懂什麼的樣子，隨後卻是嘟嘟囔囔說了什麼。
這聲音不大，美嬛沒有聽清，不過也知道應該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就沒多問。而滿華卻也沒想過要讓其餘任何人聽清過，她說的是，餓過的人，總會珍惜糧食。
美嬛瞧著滿華磨磨唧唧的樣子，一雙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自從出了趙婆婆的餛燉店，這滿華完全就是另一種非人的狀態，手裏一個筆記本被一根圓珠筆描描畫畫，也不知道是在幹嘛，連路都不看，隻是********朝前走。“你還發什麼呆呢，再不快走，黃花菜都涼了。”
“沒吃過涼拌黃花菜嗎？”
“好哇你。”“走，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涼拌黃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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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剛才那個就是你總提起的滿華呀。”
一輛私家車行駛在公路上，等紅燈的時候，開車的女人看了一眼後視鏡，瞧見滿臉不高興都顯露無疑的陳琦，想了想還是先開了口。
“對。”陳琦手裏擺弄著一輛四驅賽車，話說還是經典珍藏版。
“你不是和我說，都不怎麼見她來上學的嗎？她也在你們四中嗎？”
“對。”扣了下開關，四驅車發出一陣馬達的響聲。
“那她家裏是幹什麼的呀？是做什麼生意的呀？”蔡桂芳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些醇厚，但卻透著一股子少有的女人的溫柔。
“我不知道。”整個身子後仰在車座的椅背上，這次，陳琦沒有坐在副駕駛，而是將整個人都陷在了後麵，兩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她也是高班的嗎？”
“嗯……”
“我怎麼都沒見過她呀？”
“你又不是戶籍管理處的。”翻了個身，陳琦可謂是真真切切的不想理會這些無聊的問題，無論出自什麼本意，這些問題總也還是讓她覺得厭煩。
“你說的也對，那老師對她的態度怎麼樣？”對於陳琦終於能說多幾個字，蔡桂芳竟然會有一種極其渺小的成就感。
“我聽你王伯伯說，這回市裏的教令挺急的，就連名單都是市裏安排的，這個滿華也是你們班的同學嗎？我看小姑娘長得挺水靈的，你們班是不是又很多小男生追她呀？媽媽以前也是從你們這麼大過來的，要說那時候，要不是你爸爸死纏爛打，媽媽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當初你姥爺啊，可給那爸爸下了個軍令狀，要是沒有十萬塊錢，就休想踏進家門一步……”
說著說著，這聲音戛然而止，正到了轉彎的地方，蔡桂芳像是很後怕似的，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緊緊盯著路況，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無疑不是在說明她剛剛說這話的時候是有多麼的高興。
“媽，你和我爸為什麼離婚？”這個消息，也是剛剛知道的，或者說，早該知道，卻是瞞了她這麼久。這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卡了雞毛，如鯁在喉。
“琦琦，你一會想要穿什麼衣服啊？李阿姨那裏媽媽都打過招呼了，想要什麼樣子的都有，保證啊，把咱們家琦琦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後視鏡能看到後麵，卻也同時能讓陳琦看到蔡桂芳，一臉的強顏歡笑，叫她不知道說什麼好，甚至不知道能怎麼說。
“媽！”
“哎呀琦琦，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都不要操心，你爸還是你爸，永遠都是你爸。”
“那我媽呢？”胖胖的手抹了抹不爭氣的眼淚，校服袖子其實要就已經溻濕，隻是這紅紅的眼睛，好像隻要仰躺著身子就能遮蓋住一樣。
“媽媽就在這兒呢啊，媽媽會是琦琦一輩子的媽媽。琦琦不用擔心，媽媽會照顧好你的。你爸爸在非洲援建這兩年，媽媽不是很厲害嗎？就算你爸爸以後不給你生活費，媽媽也還是能養得起你啊。”越說越偏，基本上，這話說出口，她就有點後悔，可偏偏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對。
“媽，我爸是在非洲援建嗎？美嬛說公司在那邊的廠子都關了。”
“嗨，小孩子懂什麼？你還真當美嬛知道的都是對的呀，上回她還告訴你這學期你們的班主任會換成高老師呢，結果呢？我早就告訴過你了，美嬛這小丫頭的話呀，十句話有九句話是編的，要不就是從別的地方拚過來的，小孩子說話都是不負責任的，你不要當真，知道嗎？”強打著精神，蔡桂芳回身去拿玻璃杯，粉色的杯子裏裝著滿滿的糖水，隻看一眼，好像都能聞到甜甜的雪梨味道。“來，這是雪梨湯，媽媽晾了好久呢，你嚐嚐。對嗓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