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健壯,風馳雷電般的跑來。隻見那雨後的泥地和水氹被馬一踏,四處飛濺。那馬上的人,半蹲著架馳,使足力氣揮鞭,啪嚓,啪嚓的打在馬屁股上。那馬就像丟了魂似的向前衝。馬越來越近,江老爺子看清楚了來人,就是自己的二子,江秉荃。
江老爺子也不回去,迎馬立著。
那馬靠近了江老爺子,被江秉荃一拉,一下揚了來,前蹄在空中急促的抓了兩下。
“你急什麼急?把馬催的這麼厲害?”江老爺子見他,劈頭就問了一句。
江秉荃楞了一下,竟然不知道這麼回答。
“有什麼事嗎?心急火燎的。”江老爺子又問。
“沒事,就是--”江秉荃好像不好說出口。
“是什麼?”江老爺子問。
“連下了幾天雨,你又不來武館。下麵的兄弟,想你想的厲害。叫我來--”江秉荃吞吞吐吐的說。
“我倒是什麼急事,你就不能穩重點嗎?從來就是一個火爆子脾氣!”江老爺子教訓了一下江秉荃。
“知道了。”江秉荃被責備了一下,也就不多說了。
“他們是不是要來找我?”江老爺子問。
“說想晚上來醫館,請師傅指教幾招!”江秉荃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先把馬牽到屋子後麵去,到後山去叫老袁把地打掃打掃,晚上我們去做客。”江老爺子對江秉荃吩咐道。
江秉荃正想牽馬過去,江老爺子又說了,“今天這兒住的有病人,你可不準大聲的說話。”
“曉得了。”江秉荃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就走了。
江老爺子說完,就快步進了醫館。想到一天都沒有看那病人了,昨晚那個病人來醫館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心裏還是一個謎。最好還是問一問。醫者仁心一直是江老爺子信條。不過昨晚的這個人,萬一是個江洋大盜呢?
走到藥房,江老爺子先叫來了玉蘭,問了一下病人吃藥的情況。隨後又叫來小武,問了問病人換藥沒有,看到傷口有沒有感染的跡象,體溫怎樣,病人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聽他們的敘述,病人一切都安好,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病人也可以自行上廁所,氣色也比昨晚好了很多。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病人至今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啞巴嗎?不會那麼巧吧?江老爺子決定自己去看看。
醫館的客房在大廳的斜後麵,走不了幾步就到了。客房的木門是虛著的,江老爺子輕輕一推,一步就跨了過去。雨後的重慶,天空雖然很晴朗,但是十月份的時光,光線並不是很好。隻見微弱的光透過木窗一縷縷照到木床上,隻有微弱的輪廓,像是一把刷子輕輕的在木床上刷上了一道漆。江老爺子進去後,一看床上那人,怪了,他竟然沒有睡,他在盤腳打坐!那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正在超越這個世界,別人的到來反爾會打擾了他的打坐。江老爺子心想,也算是奇人也。看他危危正坐的樣子,好像及其安詳,又極其自由暢快的,一定是入定了。江老爺子隨即想轉身就走。剛轉過背去,就聽見“吱嘎”一聲,床沿木動了起來,原來那人把腳伸了出來,用右手穩了一下床沿木。他醒了!
江老爺子也不客氣,走近了他,拉過來一根木板凳坐下,和顏悅色的說到:“先生,可好?”
那人也不言語,點了點頭。
這說明,那人是能聽懂他說的話的。別人說,十聾九啞,當然也可以認為九啞十聾!也就是說那人很可能不是啞的,就是不想說話。為什麼呢?江老爺子也無法對這個問題細想。不過,這樣怎樣交流呢?就在那一刻,江老爺子想到了,用筆!
用筆也得征求這位仁兄的意見。江老爺子溫和的說道,“兄弟,傷痛不便說話。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想問一些問題,以便我對你的傷情有一些了解。”
那人再點了點頭!
江老爺子又說了,“我這桌子上放得有筆墨紙硯,我問你一下,你就動手寫一下。可好?”
那人也點了點頭。
於是江老爺子把靠門邊的桌子拉了過來,上麵就放的有筆墨紙硯。桌子的一頭就靠在了床邊。江老爺子把墨磨好,紙也放好,就開始了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