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畫中人(三 )(1 / 2)

鬼母的童音戛然而止,聽眾頓時紛亂起來,有的想要點火照明,卻想起來,火石都已被小二收去了。

“不想死的不要亂!”嬌脆的喝聲,卻帶有震懾的效果。

眾人果然不敢再動,聽她緩緩說話:“這位女客官,你看到了什麼?”

青離驚魂未定,將所見之物說了出來。眾人一片惶恐,卻也不敢大聲議論。

鬼母咯咯笑起來。孩子鈴鐺般的笑聲在這樣的氣氛裏顯得分外刺耳:“夜半三更,陰氣凝聚,孤魂野鬼,橫行無忌,我們在此講鬼談神,引了些過來,原不足為奇。那四根蠟燭正是我布下的界,隻要亮著,大家看到什麼都將無事。女客官看到時,燭火是亮著的,所以並傷不得她。”

鬼母說著,從幾前走下,踩著一雙高高的小鞋,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響,但個頭還是隻到一眾男子的胸口。

她移近火燭,向青離方才的蒲團後照了一下。隻見一塊青磚有些凸出,似乎有被翻起過的痕跡,但地上絕無什麼血手。

“看吧,有東西闖入了界來,但被擋了回去。”鬼母道。

青離半信半疑,心想,分明是被我踹回去的。

於是鬼母口中念念有詞,在空中燒了張符,將青磚踏平,又把符紙灰撒在磚縫中。眾人看得驚疑不定,皆默默願她所祝有效。

這一切弄完之後,鬼母拖長聲音道:“今日這蠟燭是橫熄的,故事往下就不能講了,有心的明日再來聽另一個吧。”說著,她拿過一根長長的竹竿,挑起火種,送到天頂上去點燃了一頂紅色的大燈,又將剩下的白蠟噗噗吹滅了。

大燈的光灑下來,屋內比剛才亮些,能看清彼此的臉麵了,不過一屋子都是暗紅的,依然顯得甚是詭秘。

青離這才發現,自己正靠著的東西是熱的……剛才因為害怕,沒來得及想到這個:本來大家坐得近,她那一撲,怕不是撲到別人懷裏去了?

不知是雲舒,還是天翔……

但她借著暗紅的光,看清雲舒、天翔都在她對麵坐著,正呆呆看她。

那麼,這是……

她再次猛地跳起,眼角掃到衣襟,果然是個不認識的人,忙低頭一迭聲地道歉,但心裏則又羞又惱:不知是什麼色老頭,難道不會提醒我一聲麼?幹抱著不吱聲,是有了便宜不占白不占怎的?!

不過,當她抬起頭看見那人的臉時,不由有些呆住了。

單從色相上看,占了便宜的人好像是她……

——那人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紀,麵上雖然也帶著幾分驚恐,卻遮不住他的俊美邪魅,漂亮得簡直絕世無缺,聯想到剛才的故事,青離真想掀開他的下衣看看,裏麵是不是一條蛇尾。

“在下一時驚慌,也未注意,唐突了姑娘,失禮了。”他亦低頭向她道歉。

青離一想也是,不能隻準她害怕,不準別人害怕啊,於是便也消了氣,客套幾句作罷。

一會兒,小二來開了門,眾人便又隨著那盞青白提燈,返回三絕樓。

不知是不是一路漆黑的原因,感覺那通道分外地長。青離思量著,也不知剛才那聽書之處,在地麵上該如何走到,若那裏不是陰間,又是個什麼地界呢?

“可不是有麼,當鋪掌櫃家的小子半個月前跑到那荒宅裏去玩,也不知看到了什麼,回家時尿了一褲子,接著就一病不起,發高燒嘴裏喊著什麼‘鎖眼裏有隻眼’,人現在還迷糊著呢。”

“多謝老伯。”青離直起身來,微微擦一下額頭,看天將正午,便轉向路邊的一家酒肆,一麵不禁自語:“看來還真有這事啊?”

她所打聽的,正是昨夜“子不語”裏的那個“雀哥”。

——一些現實中的凶怪之事容易以訛傳訛,演化成鬼怪故事,反過來說,怪談中也極為可能隱藏著現實案件的線索。

沈家兄弟選三絕樓住下,正是為了聽那“子不語”,看是否能得到與他們所查案件有關的信息。

比如昨天提到的荒宅,既然宅子存在,又有這麼多的傳言出來,跟長安城丟了十幾個年輕姑娘的事,極有可能扯上關係。今早,天翔、雲舒都已去那所宅子調查了,另外也安排給青離一件事,就是去找故事裏出現的城南當鋪掌櫃家的那個“雀哥”,看是不是真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