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訪·重逢(五 )(1 / 2)

“你們查案,若推於鬼神,那便無案可破。所以,如果鎖眼中當真看到另一隻眼,隻能相信那是人眼。”青離道。

“是極。很可能是有人被囚禁,聽到聲響,自然往外探看。”雲舒一邊應著,一邊用利斧劈那銅鎖,發出巨大的響聲。

這是城西北郊的荒宅一樓,昨日他們沒有查完,今日繼續勘探。

“三樓的十二間房全查過了,都是空房。”天翔提著斧子從樓梯處下來。

青離突然覺得,他倆要是去做強盜響馬,似乎也挺合適的……

“是麼?二樓昨日你六間我五間,也都查過了,這裏已經是最後一間了。”雲舒答道,手上用力,哢嚓一聲,這間房也終於開了。

“又是空的。”他擦擦汗,語氣裏略有一絲失望。然而迅即,他的眼睛又亮起來,大聲喊他哥道“來看看這間,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青離亦已發現:這間比其他房間更空——甚至缺少那些厚厚的浮塵與牆角的蜘蛛網!

三人一下來了精神,入內細看,地上四個白跡,按常識說應該是床腳的印子;梁上灰蒙蒙的,卻有一道幹淨得很,不知是何緣故;另外,房內幾處銅錢大小的淡紅痕跡,有可能是經過擦拭但未被完全處理幹淨的血痕。

“蒼蠅!”這時,青離聽到空中嗡的一聲,率先叫出來。

若是有個外行人,聽到這聲響定會奇怪,晚春時間,房間內出現個把蒼蠅,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然而對他們三人來說,這蒼蠅不啻於指路的仙人。

在屋角一個蒼蠅落下的土堆裏,他們挖出一個年輕的女子。那女子穿著精美,麵容驚恐,眼球鼓出,舌頭外吐,脖子上一道青紫勒痕,看來是死於勒殺,皮肉尚有彈性,亡故應不超過兩三日。

“可惡!”天翔低聲罵了句,因為這已是他們到達長安的時間內了,居然還有凶案發生。

三人又細查那女子身上,有些細碎的瘀傷,卻都不致命,大概是掙紮時所留的,喉嚨中有所傷損,可能是被人灌過啞藥,不能發聲,並且,不出所料的,這少女打扮的女子已是婦人了。

天翔、雲舒此次前來跟本地官方是打過招呼的,既然已經查到了關鍵的線索,便很快前去長安的衙門搬人。

最後,在茂盛的荒草下,共起出一十三具屍骨,經仵作分辨,死者俱為年輕女子,最早的幾具已完全成為骨骸,死亡時間當有四五年了,餘下的兩三年的也有,近一年內的也有。新亡故者,麵目還能辨認,與衙門裏留存的走失人口圖影一對,果然都相符,看來確實是這些幾年懸而未決之案的受害者了。

正說著,突然刮起大風,天翔看一眼天:“不好,昨夜我看月亮發毛就知道今晚要下大雨,我們急於辦事也沒注意時間,現在快二更了,不如大家先回客棧再作打算吧!”

於是幾人慌忙地交代衙役不要將消息聲張出去,以免引起恐慌,然後封鎖了現場,留幾人值守,餘者各自回家歇息。

三人剛進客棧大門,黃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頃刻間彙成一片水簾,又連為水天水地,一道道驚蛇劃開漆黑的天幕,將一個五月的深夜映得陣陣慘白——這是一場幾十年不見的大雷雨。

青離回到三樓房間,發現走時窗戶沒鎖好,此時已嘩嘩地漫進水來,慌忙衝去關,到窗前,天邊卻是猝不及防地一個大閃,晃得她哎呀一聲。

半個天空的白光裏,她心下好生地一驚:仿佛看到下麵路上一個人跑了過去。那人足有一丈二高,簡直像是廟裏供奉的金剛。但想細看時,閃電已經過去,四下陷入一片黑沉,戰車一般的雷聲隆隆駕來,震蕩著人們的耳膜與內心。

待她回過神來,身子已被雨潑得透濕,忙掩上窗抽身回來,換了衣裳,又抱怨了鬼天氣兩句——剛才也許是自己眼花了,從初更起就狂風大作,有常識的人不會在此刻出門,就算是出門也至少帶把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