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因鄭久霖的到來而陷入人人忙亂的地步。原本,年家隻在年少棠忌日時才去墳頭上大祭。
老管家在廚房看著幾個廚娘蒸花饃。
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動物麵塑被擺在蒸屜上。
“多蒸點,客人走時讓他帶回京去吃。”
“多著呢!”
一個身高體壯的護院後生進來,問老管家:“張叔,好些本家來了,你看怎麼招待?”
老管家少見的皺了一下眉,“你去請他們去東小院喝茶吃點心,我去告訴老板,看他怎麼安排。”
年七曜昨夜睡得晚,近中午時還沒起。因,天氣原因他自身遺傳性關節疾病發作,搞得他坐臥行走都很困難,嚴重時上廁所蹲下起不來。
年少棠去世三年,年七曜本身有遺傳病,結婚生子的希望很小,好些本家親戚都在打他家財產的主意,有些人隔三差五將自己的兒子打發來看望年七曜。
就想他哪一天孤單了,再過繼收養一個兒子。
老管家輕推院門進入年七曜的院子,推開正屋的雕花木門悄悄進入。
年七曜在中式雕花大床上蜷縮著身子側臥著,他剛醒來。
“客人來了?”一道帶著疲倦意味的男聲從床上傳來。
老管家輕聲回答:“客人沒來,是您的本家子侄們來了,我安排他們在東小院喝茶。”
年七曜知道他們不安好心,冷笑著說:“一個個都是糊塗蛋,他們的老子叫他們來就來,沒一個主動看望的,去年冬天下雪時,我在院裏摔了一跤,也沒見他們哪一個過來瞧我。”
老管家幫關節受限行動不便的年七曜穿衣,見他的胳膊都不能伸直,心裏可憐他。
老板也是,多年不主動尋醫問藥,關節疾病這麼嚴重,還不去住院治療?
“老板,不行咱去京城看看,你這病總拖著也不是辦法。”
年七曜自己扣扣子沒扣上,還得麻煩老管家幫忙,他有心無力,活得無奈,“去了也沒用,我這是遺傳病,隻能吃藥緩解,又沒法根治。唉,活一天算一天,誰還知道身後事?我也不怕那些王八羔子打我財產的主意,少棠不在了,我要錢做什麼?”
在東小院的一眾子侄見年七曜還未露麵,心裏發疑。
一個名叫齊金瑞的本家子侄對大夥說:“年叔身體不好,不如咱們過去瞧他?”
“那等啥?走呀!”其他人隨聲附和。
其中還有兩三個十八九歲的女生。
她們的父母心想:他年叔收養的兒子意外橫死,說不定他有收養女娃兒的意願,讓她們也跟其他子侄輩競爭去當年家未來的繼承人。
一幫人轟吵著去瞧年七曜。
年七曜戴著助聽器,耳朵能聽見,在他們臨近院子時,就知道不省心的親戚子侄都來了。
老管家扶著他從角門出去,拐了幾個彎去了年少棠的院子。
齊金瑞過去拍門被護院青年製止。
“老板在睡著,你們還是回東小院去。要是想回了,我們恭送。”
齊金瑞瞪眼不忿道:“你是什麼東西敢攆我們走?”
護院青年嚴肅說道:“不是攆你們,老板身體不好,這誰都知道,你們作為他的親屬總該知道他需要休息吧?保持安靜比吵吵嚷嚷地來看他強許多。”
一個女生心軟,勸大夥說:“哥哥姐姐們咱先回,年叔叔知道咱們的心意,等他身體好時,再來瞧他。”
齊金瑞也知道以退為進的道理,現在賴在這裏是討人嫌。
他對護院青年說:“你告訴年叔,我們爸媽都想著他,有空時我們再來。”說著他示意一個小兄弟去東小院拿來自己母親讓他提來的月餅。
年七曜八月十五是在省城與王家兄弟一起過的,當時,齊家大院大門緊閉,他們沒法給年七曜送月餅。
其他子侄看他這樣,都去東小院提禮物,很快,年七曜住的院子門口堆滿了各色禮物。
齊金瑞帶頭說:“那我們走了!代我們問年叔好。”
護院青年衝他們點頭。
齊金瑞出來時,看到很多護院在打掃衛生,納悶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一位護院答道:“今天是年少24歲的冥壽。”
齊金瑞感覺奇怪說道:“咱們這的風俗死者生日時不用祭拜。”
護院回答:“年少的朋友要來。”
齊金瑞知道他說的人是誰了!
就是那個白貪了年家一處宅院的鄭久霖。
可惡!那是京城的宅子,是地理位置優越的四合院,是古宅,據說那是清朝大臣的十四座私宅之一,價值1.2億呀!現在要是掛牌出售,可比那一年的定價高。
年叔糊塗,就算死者要贈送,他作為長輩也是可以拒絕嘛!
為啥要便宜了外人?
……
譚鋆錦提前到了渾源,找見齊家大院後,又去了埋葬年少棠的新森林墓園,在高聳威嚴的漢白玉大墓碑前駐足。
年少棠僅有的一張微笑照片被鑲在墓碑上,形象純淨內斂,一笑起來兩個深深的酒窩,涉世不深,很讓人替他惋惜。
譚鋆錦決定在這個地方等鄭久霖,等他拜祭完,就護送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