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文死了,殷紅的鮮血從他頭部下麵慢慢流出,染紅了身子周邊的鋪地方塊青石。
時空彷佛在那一刻停滯,隨即又被剛剛蘇醒過來的二姨娘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喊聲打破。
……
自從沈伯文死後,二姨娘的精神也漸漸不濟,每天不思飲食,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沈夫人等多次叩門規勸,她卻誰也不愛搭理。
大概是十天後的一個晚上,沈萬和正在書房獨自飲酒,二姨娘走了進來,臉上化了大妝,捆了大頭,身上換了戲服。
沈萬和自伯文死後,看她悲痛欲絕,心裏也早已對她沒有恨意。此時看她容顏雖飾,卻目光呆滯,形容枯槁,不由想起第一次在戲院子見到她的情景。睹眼前斯人,已不複當年青春俏麗,不禁也感懷傷逝。
二姨娘走到沈萬和道:“老爺愛聽素心唱《嬌紅記》,今晚素心再給老爺唱一次吧。”
沈萬和輕輕點了點頭。
二姨娘微翹蘭花手,淒淒然唱到:“杏花春雨謝,滿眼飄香雪,晝閑天氣冷,流清血。寶鏡台前,懶畫芙蓉頰。新愁難打疊,弄草拈花,辜負好天良夜。弄寒弄暖雨霏霏,雨餘幾遍相催;催了開時催謝時,滿院花飛。獨坐空庭,悄悄無言,手拈花枝,枝頭杜宇送斜暉,幽怨誰知?”
沈萬和等她唱畢,見她臉上滿掛淚水,衝了脂粉,心中滿是憐愛之心,起身過去將她雙手輕輕握住。
哪知二姨娘後退,縮回雙手,道:“天色已完,老爺早點休息,素心回房了。”說完慢慢退出房去。
第二日沈萬和剛起床,卻見二房丫鬟風嫣急急趕了過來,因將雨晴趕出沈府,沈夫人又給二房將新買的丫鬟風嫣撥了過去。
風嫣道:“不好了,老爺,二姨娘留書出走了。”說完遞上一封書信和一個錦布包住的物件。
沈萬和打開書信,上麵寫著:“賤妾自文兒去後,自感孤寂寥落,心灰意冷,心中也絕了俗塵念想。古人說一人出家九祖升天,妾此去無色庵,祈求文兒早日超度,青燈古佛相伴,晨鍾暮鼓相聞,木魚經書,自沐凡胎之心。夫君自當保重,無以為念,素心泣上。”
沈萬和傷感道:“怪不得她昨晚如此行徑,原來是出家前的道別。罷了,你既有此念,我不攔你就是。”
打開錦布,裏麵正是被盜去的藏寶圖。
楊定正在客房收拾包裹,萱萱闖了進來,看見他正收拾包裹,忙問道:“楊大哥,你現在要走?”
楊定道:“在此打擾了那麼久,現在府中風波已過,我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也該離開去找我弟弟了。”
萱萱奪過她的包袱放下,道:“你的傷真的好了嗎?”
楊定展展臂腕道:“你看,我真的好了。”
萱萱卻噘嘴扭身怒道:“呆子,我說你沒好就是沒好。”
楊定扳過萱萱道:“萱兒,其實這麼多天相處下來,楊大哥不是傻子,也知道你心裏的意思,但是楊大哥孑然一身,窮小子一個,根本就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萱萱卻突然回身揚腳提身,用櫻桃紅唇將楊定的嘴巴緊緊頂住,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楊定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刁蠻機靈的小女子會有這樣大膽的舉動,他僵在那裏,腦海中一片麻木,隻是覺得飄在雲裏霧裏。他沒想到他的初吻會發生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也沒想到會是女子如此主動占了先機,確切的說他的初吻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萱萱強奪了去。
許久,在楊定的腦海中卻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雙唇,四目深情相望,萱萱道:“楊大哥,我喜歡你,從你救我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喜歡你。”
楊定慢慢推開萱萱,恢複平靜道:“我承認,我也喜歡你,但我不能靠著你和你父親在這裏坐享其成,我楊定是個男人,我希望日後我能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進門,讓你跟著我過著沒有憂愁煩惱的日子,而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萱萱道:“楊大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但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會等你,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