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從寢殿的鏤空雕刻蓮花的窗戶縫隙間透射進來,映在紅袖滿是眼淚的玉頰上,她用錦被裹緊自己的身體,從床上爬起,蹲坐在腳踏板上,使勁咬著嘴唇,直至有血絲滲出。
簫懷也醒了,用手摸著疼痛的額頭,又看著床下無聲流淚的紅袖,道:“朕昨晚也不知道怎麼了……”
紅袖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將衣服穿了,根本不看簫懷一眼,失魂落魄的走出夏蓮宮寢殿。
婉貴妃進了寢殿,簫懷道:“紅袖怎麼會在你宮裏?”
婉貴妃道:“賴大人昨晚來謁見,想著是她父親的事情來求臣妾。臣妾昨晚跳完舞去沐浴,回來卻見皇上和賴大人……,臣妾不敢驚擾皇上,便在偏殿睡了。”
簫懷拍了額頭自怨道:“酒色最是誤人,你找個時間去安撫下紅袖,別是想不開。”
婉貴妃躬身道:“臣妾領命。”
待簫懷離去,婉貴妃將娉婷喚來悄聲道:“你派人跟著賴紅袖看她去了哪裏,然後將她被皇上強暴的消息散出去,盡快傳到天牢薛恒兄弟那裏。”
娉婷點了點頭,走出寢殿。
婉貴妃沉思片刻道:“算算日子,這個時候,楚汜關那裏也應該知道楊定已經被幽禁。”
紅袖漫無目的的走著,她不知道她要去哪裏,她心裏知道此生她與薛恒再無可能。
出了陽州城往東又不知走了多久,她聽見一陣鍾鼓梵音傳來,抬頭望去,見一座尼姑庵立在眼前,正門匾額上寫著“無相庵”。
紅袖走進庵內,遇見一掃地尼姑,問了主持名號,便讓她代為通傳,要求見主持。
少時那尼姑回來,領紅袖進了庵堂,見到大殿內一個年約五旬的老尼正坐在蒲團上敲著木魚誦經。
掃地尼姑道:“師傅,這位就是來求見你的賴施主。”又朝紅袖道:“賴施主,這位是我們主持定心師太。”
紅袖跪下道:“師太,求你收下我為庵中弟子吧。”
定心打量紅袖道:“施主年紀輕輕,為何心生遁入空門之念。”
紅袖道:“弟子罪孽深重,為了孝義欺騙至愛,遭人算計,被人侮辱,已非完璧之身,我已心如死灰,望師太憐惜,收留弟子。”說著俯身額頭叩在地上。
定心道:“苦海無邊,施主雖遇事坎坷,身蒙汙穢,但絕塵棄愛,落發為尼,絕不能一時衝動,貧尼先將你收留在庵內,帶發修行。如半年後你心中絕了塵俗之念,貧尼自會為你剃度,收你為我座下弟子。”
紅袖垂淚又叩頭謝了,此後,紅袖便在“無相庵”修行,早晚晨課誦經,青燈古佛相伴,清心寡欲,意欲在此了卻殘生。
陽州天牢內。
監牢中薛恒聽到外麵傳來的關於紅袖的消息,痛不欲生,捶牆怒道:“簫懷,我薛恒今生與你勢不兩立。”
賴天風兀自垂淚道:“都怪老夫泄露天機過多,到頭來竟報應在自己女兒的身上,袖兒,是爹對不起你。”說完竟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眼睛直直瞪著,身子慢慢朝後倒去。
楊定忙從後麵扶著,急急喚道:“賴大人,賴大人。”薛恒也趕緊在旁邊攙扶。
賴天風聲音微弱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又緊緊抓住薛恒的手道:“袖兒薄命,找到她後要好好照顧她,無論給不給她名分,都不要將她拋棄。”
薛恒垂淚道:“伯父放心,我不會丟下紅袖不管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娶她為妻。”
賴天風道:“袖兒果然沒看錯人,你能這樣講,我也就放心了。”又朝楊定道:“老夫將死之人,有肺腑之語要告知侯爺,侯爺人中龍鳳,簫懷並非當世明主,需早棄他而去,成就自己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