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和福宮瑜妃的婢女翠煙拿著托盤進來，托盤上盡是羊脂玉、翡翠、東海明珠等珍稀之物，來到大堂，見到楊定，行禮道：“王爺，我家主子日間身子不適，才會提早離去，念著和兩位王妃首次晤麵，特命奴婢補了一份見麵禮來。”
楊定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本王承蒙她的好意，不勝感激。”
待翠煙離去，牡丹和娉婷看了送來的物件，娉婷道：“想來這瑜妃應是簫怡寵妃，她送來的這些東西件件都是價值不菲。”
牡丹道：“這瑜妃娘娘出手的確大方。”
楊定微笑不語，半晌道：“夫人，你再去備些苦丁茶，這瑜妃明日估計還會再來。”
牡丹雖麵有疑色，卻也不多問，隻是道：“想不到瑜妃竟喜歡這苦澀味的茶水。”
第二日，瑜妃果然一大早就到了文竹閣，楊定屏退其他人，大堂中就僅剩他和瑜妃二人。
瑜妃坐定，托著茶杯，用茶蓋撇去苦丁茶的浮油沫子，道：“一別數年，故人一向可好？”
楊定也在旁坐定，也端起茶碗喝了一杯茶，道：“小定子的處境就猶如剛飲此茶時的味道，苦澀難咽。看娘娘如今，恐怕是飲完此茶的餘味，甘香濃鬱，芳醇滿口吧。”
瑜妃笑道：“小定子？！定王爺？！世事變遷，誰能預料。”
楊定嘴角上揚道：“瑜妃娘娘昨日送來珍寶，今日又親自等門造訪，恐怕不是僅僅來找故人敘舊這麼簡單吧。”
瑜妃笑道：“王爺還是一如往日，快人快語。故人說話也不用掖著藏著，本宮今日來這，是想告訴王爺，有些不愉快不如意的往事，王爺可否盡數忘掉。”
楊定頷首道：“娘娘多慮了，本王記性一向不好，很多事情也早已忘卻。”
瑜妃道：“那本宮就放心了。既是故人，小女子居於深宮內苑，孤苦無依，還望望王爺扶持一二。”
楊定道：“依娘娘的手段，本王也隻有依仗娘娘的份兒，哪有扶持娘娘的心力。況且本王也是被蛇咬過的人，斷是不敢再碰蛇蟲之物的。”
瑜妃道：“原來你心中還存有芥蒂，這也不怪你，也原是我當年曾經利用過你。王爺倒也沉得住氣，也不問問我如何來到嶽州做了簫怡的妃嬪。”
楊定道：“以我認識的故人脾性，若有些話須說，我就是不問，你亦會言明，你若是不想講，便是鋼刀架頸，你也不會吐露半句。”
瑜妃站起，慢慢踱至楊定麵前，淒然道：“當年承蒙你相助，我逃離‘攬麗坊’，和濟世私奔來到嶽州，本想幸福安然度過一生。哪知濟世失誤將人診死，我們花費了所有積蓄，和人和解，才免卻了濟世的牢獄之刑。但是濟世的招牌砸了，我們二人的生計也就斷了。濟世終日鬱鬱寡歡，再沒了往日鬥誌，每日酗酒。開始還好，後來竟發展到對我辱淩打罵，我顧念往日和他的情分和處境遭遇，一忍再忍。後來他又學會賭博，連我的首飾都替他還了賭債，走投無奈下，他竟將我迷暈，要將我賣至青樓。途中我清醒過來，借小解逃遁。我一個人替人漿洗衣服，維持生計，後來宮中征召宮人，我便花錢造了假戶籍入宮，侍候皇後娘娘。我心有不甘，不願一輩子為奴為婢，又見簫怡對我有意，所以我便避了皇後耳目，找機會得到簫怡寵幸，又連連破格晉升，才有了今日的瑜妃。”瑜妃說著，眼中淚花盈盈點點。
楊定問道：“那濟世呢？他對你如此無情無義，依你的性子，你斷不會放過他，況且留他在世上，難保他日後不會要挾於你，供出你的身世。”
瑜妃苦笑道：“濟世？！我沒你想的那麼狠毒，畢竟相愛一場，我沒要他的命，我隻是讓人挑了他的手筋，割下他的舌頭，不能說話，不能寫字，他就是有心也是無力。”
楊定看著瑜妃顫抖的背影道：“你這樣還不如一刀了解他，也讓他痛快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