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6 玉殞(一)(1 / 1)

和福宮。

隨著宦官“皇上駕到”的尖銳曉諭之聲,和福宮的正殿朱漆鏤空雕花大門慢慢開啟,伴隨簫怡到來的除了昭文皇後、身邊侍衛薛恒、李重光等,還有在凜冽寒風中飛卷的雪花。

大殿中熏籠內的紅羅炭燒的正旺,時不時的迸射出一些火星,瑜貴妃放下手中小巧而精致的景泰藍暖手爐,起身到簫怡麵前行了禮。

簫怡倒是一言不發,在椅子上坐定。一時殿中氣氛很是沉悶,讓人壓抑的有些喘不過起來。

許久,簫怡端起桌上的瓷杯要飲茶,發現杯子裏卻沒有水,瑜貴妃倒是眼尖,慌忙端起茶壺斟了一杯。

簫怡端起瓷杯輕酌了一口,猛然一口噴了出來,隨即把杯子摔在地上,哐當一聲摔個粉碎,濺出的茶水落到燒紅的炭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簫怡憤然道:“瑜貴妃許是禁足久了,連怎麼侍候朕都忘記了,這麼燙的茶水都敢拿來孝敬朕。”

瑜貴妃慌忙跪地口稱死罪。

誰知簫怡大怒道:“你的確是死罪,小常子是你殺的吧。”

瑜貴妃早知簫怡來和福宮定是為了上次凶案一事,便強裝鎮定道:“臣妾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小常子和心荷私情敗露,互戕而死,上次皇上說臣妾管教宮人不善,罰了禁足,但不知今日皇上為何又說是臣妾殺了小常子,他一個區區賤奴,臣妾殺他何用。況且,刑部的案卷說小常子是死於鐵錐,上次皇上命人搜遍臣妾宮中,可有搜到凶器?”

簫怡抬眼示意薛恒,薛恒便打開窗戶,屋簷下一支支長短不已的如筍般的冰溜子便現在眾人眼前,那些冰溜子長短粗細不已,倒懸在那裏,泛著殿內炭火的紅光,顯的很是光潔好看,正對窗戶的屋簷下卻出現了一根手腕粗冰溜子的斷槎。

簫怡道:“那個就是你殺人的凶器吧。”

瑜貴妃麵不改色道:“皇上的想法很是奇特,連冰溜子都能認為是臣妾殺人的凶器。”

簫怡道:“你這個毒婦,朕實在是不想再和你多說一句言語,薛恒,你替朕講。”

薛恒道:“當日,瑜貴妃就是用這把冰溜子刺死小常子,後來大家進入殿內,隻看到小常子的屍體,卻沒見到凶器,那是因為凶器已經慢慢融化,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刑部仵作的驗屍卷宗上說小常子是死於鐵錐器物,胸部衣服濕透的原因,其實並不是鐵錐,而是冰溜子冰錐才是。”

瑜貴妃又道:“當日寢殿內明明心荷也在,為何單說人是被我殺的。”

薛恒道:“瑜貴妃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若是心荷殺了人,手部接觸冰溜子,手掌處必會有凍傷,但心荷手掌卻沒有凍傷,所以人絕不是心荷殺的,但是,瑜貴妃的掌心內凍傷卻為殺人提供了證據。”

瑜貴妃額頭上已是汗意連連,聲音微顫道:“這說不通,臣妾是冤枉的,小常子區區賤奴,我何苦要殺這麼一個無用之人。”

簫怡卻一把拖住瑜貴妃下巴,眼中露出另人震懾的陰冷寒光,狠狠道:“他有用沒用,你自是清楚不過,你這個賤人,今日朕若不殺你,難清宮闈汙穢之氣。”

瑜貴妃已是堆痿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托住簫怡衣擺泣道:“皇上,你要殺臣妾,臣妾可是懷了你的孩子呀。”

簫怡甩開瑜貴妃,麵部再無顯露任何一絲表情,隻是輕輕的吐出五個字:“瑜貴妃,杖斃。”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身後傳來瑜貴妃淒厲的呼救哭喊之聲。

看昭文也要離去,瑜貴妃便趴伏著過來,摟住昭文的裙擺道:“皇後娘娘救我,皇後娘娘救我,我現在懷了皇子,皇上為何要殺我。”

昭文暫時屏退等候在殿內行刑的侍衛,低頭道:“那孩子真是皇上的嗎?”

瑜貴妃求生的本能讓她不住點頭,昭文蹲下拿開她的手,搖頭苦笑了一聲,望了一眼熏籠內的紅羅炭燒道:“事到如今,你還是沒有看透。你宮裏的紅羅炭燒的真旺,這火一旦燒大了,為了一時暖和,稍不留神就燒著自己了。”說罷,轉身要離去。

瑜貴妃又一把拉住她道:“請皇後看在我要死的份上,告訴我皇上為何一定要殺我,就算有皇子在腹內也不能保命,請皇後娘娘告訴我為什麼,這樣我就是死了也死的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