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一團香煙氣霧,從一雙菲薄的晶瑩唇瓣裏徐徐溢出。
隔著一堵笨重的牆壁,宮殿裏的聲色犬馬仿佛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如果說,一個劊子手對這裏還有那麼一絲好感的話,那就是對隔音效果唯一的讚許了。
至少,龍玖是這麼想的。
她不是第一次將一個無辜的少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讓她們滿懷憧憬地踏入宮殿的紅地毯。
從張開翅膀渴望翱翔,最後飛進一片灼熱的熔爐裏,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轉瞬……
很少吸煙的她如今也隻有悄悄地躲在洗手間裏,因為那個頂頭上司無比苛刻。凡事帶有癮頭的玩意兒,一概不許沾。要不然,格殺勿論。
突然,她聽見了“嘩嘩”的流水聲,還有指尖在洗手池裏不停交錯的摩挲。
“叮——”
緊接著,門外又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那可是無比罕見的dupont才能發出比肩器樂的聲響。
“砰——”
龍玖的好奇心如入海的釣線,根本收不回。她連忙將門推開,卻隻看到了一層繚亂的煙霧在徐徐升起,不見了蹤影……
今天是喜慶的日子,她應該替上司開心。上司大擺“宴席”,慷慨請客。誰都可以直接享用這裏的設施才對。
隻不過,令龍玖真正失措的不是那枚打火機發出的清脆聲響,而是她的第六感。
那掠過耳邊的身影……
難道是他?!
龍玖徹底亂了方寸,她覺得自己的想法該是多麼可笑呢?一個將死之人,又怎麼會出現在女用洗手間裏優哉遊哉地抽煙呢……
隻不過,一聲自嘲的苦笑還有一聲不屑的冷笑過後,人群之中還是多出了一個倩影,疾行在通往庭院的方向。
瓢潑大雨,電閃雷鳴。
這一幕,像極了他們初見的一刻。
黯淡的電光閃爍在那個角落的大籠子裏。
驚悚的一幕就這樣映入了她的眼簾!
一具典型的屍體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任憑雨點恣意地滴落在肌膚上。
致命傷是脖子上的血痕。
曹浩然死了?!不對,不是他……
這根本就不是那個人!龍玖倏地揭開了屍體套在頭上的黑布,裁決者被反裁決了!
這一刻,龍玖被雨滴澆醒了。
也許,在男兵隊伍裏,人們最不喜歡的一個人當屬杜遠了吧。
這是一個隻要看到袖章編號,都不願靠近的人。
你瞧,杜遠又來了。
杜遠是那種最常見的小人得誌。他打不得,跑不快,純粹是將家裏的土地拱手相讓,然後才在主子的鐵蹄下混一口飯吃。
後來呢,一直被欺負的他還留了一手。
誰也沒有想到,包括主子也沒有想到,自己占領的這一片延綿高山竟然是通往修仙的捷徑。一本破舊的圖鑒,卻記載著那些鮮為人知的寶貝。
從此,杜遠的胸口上永遠插著一本像是地攤淘來的盜版書。對主子來說,不管是誰在他手下都是一樣的。因為都是雇傭的關係,而他一路恃強淩弱,沒有人願意真正替他賣命。杜遠不一樣,哪怕他也隻是一個小人。
誰不曾想過永生?況且永生又離自己那麼近。杜遠就是登上捷徑的梯子,所以他的權位很大。
此刻,“杜遠”還真趾高氣揚地戴著一副墨鏡,從庭院走回了宮殿,坐在吧台的座椅上一邊小酌著一杯馬爹利,注視著那個“王座”上的一切。
那個頂尖扒手“千手觀音”失血過多,躺在地上救不活了。派隊還沒有結束前,誰也不準攪亂這裏的格局。紅色,還代表著喜悅。
那個穿上水晶鞋穿上晚禮服的梁婕,如今躺在一張量身定做的餐桌上,一個巨大的碟子裏。
碟子的周圍,是冒著氣霧的幹冰,而她肢體之間的縫隙則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涼菜。
除了一縷黑紗遮羞外,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鮮豔的菜品中襯托得晶瑩剔透。
整整齊齊的胡蘿卜,貼在腰上的生魚片……
還有一杯杯高高立起的葡萄酒,填滿了她肋部的兩處空虛。
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道“菜”。她既要忍受著熱菜的滾燙,又要承受著涼菜的冰寒。直到那些堆在自己身上的美味吃光了,那麼她將是最後一道菜。
隻要菜上齊了,那麼所有人都將用筷子、刀叉從她身上經過。
為什麼對待一個階下囚要用上那麼昂貴的裙子那麼珍貴的鞋子呢?
因為,隻有將她抬到雲端,才能感受到那種急速下墜的羞辱是那麼的刺激呀!
“杜遠,你小子也會喝酒的啊。”
須臾,一個兵油子嘴角流著哈喇子走近了吧台,身後帶著一夥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