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他媽一整晚都沒有合眼,敢拿老子開涮?老子把你們醫院給炸了!”
繆子霖向來不喜歡別人拿他開玩笑,尤其是那麼重大的事情。
可是,醫院那邊偏偏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那不是幻覺,而是證據確鑿。既有目擊者,又有指紋。於是,他不得不親自往醫院走一趟。
就在他推開門的一刻,他傻眼了。
“少卿,是你麼?”
繆子霖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走錯病房。
沒想到,那個熟悉的音色,就從那個窗邊的清瘦背影傳來。
“爸,是我。”
臥病在床的繆少卿,就這樣痊愈了。
就像他曾經毫無征兆地成為植物人那樣,現在他蘇醒了過來。
繆子霖難以置信地走了過去,直到繆少卿轉過身,相視一笑。
“少卿,你怎麼會……”
繆少卿無奈地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樣恢複了知覺。
上天並沒有將他的記憶剝奪,那無數個枯燥的日日夜夜,依然銘記在他的心裏。
如今,他的身子還很虛弱,抵抗力還很差。一直靠輸液來維持營養均衡的人,是無法跟正常攝入相比的。
不過,醒過來,就什麼都好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繆少卿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感覺就像是睡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午覺一樣,現在就醒了過來。”
一直以來,繆子霖很想放棄對兒子的治療。他是在商海遊蕩的人,關於成本這種東西,他比一般人的嗅覺要敏銳得多。植物人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呢?就像買彩票一樣。如果買彩票可以改變命運,那麼他何必摸爬滾打一輩子呢?
早前,繆子霖的性格不是像現在這樣乖戾。隻是那場該死的意外發生了以後,一隻無心的、沒有牽上繩索的寵物狗,就這樣走近了重傷的繆少卿,然後沒心沒肺地往地上拉稀。
從此,繆子霖便恨透了狗崽。
每當他心情不順的時候,哪怕花再多的錢,都要將屠刀揮舞,劃破狗狗的頸部,噴射出一片熱乎乎的血液,他才能鎮靜下來。
一晃,差不多就是十年。
一個朝露少年,變成了一個年近而立的男人。
“少頃啊,這些年來你吃了不少苦頭。出來了以後,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工作上的事兒就讓我來安排好了,先前我一直忙著賺錢,所以才對你缺少了關愛。就讓我履行一次父親的義務吧!”
繆少卿搖搖頭。其實,他的性子,跟父親是很相似的,都是那麼倔強。
“爸,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彈琴。其它的,我什麼也不想。”
雖然沒有正麵接受自己的好意,可是看到兒子這麼想,他還是很欣慰的。
“嗯,我不會幹擾你。”
繆子霖一直有個困惑,除了他自己外,好像還另有其人在幫助繆少卿。
雖然這個“好心人”不曾露麵過,但是醫院那邊告訴他,“好心人”所提供的藥材,全部都是國內外上好的產品,百分百經過安全檢測。
而這一晃,也不止三五年了。
他不知道繆少卿的複蘇,與這個“好心人”的施舍有沒有直接的關聯。
不過,一直憂心忡忡、疑神疑鬼的他,終於沒有了後顧之憂。
“去呀,怎麼不去呢?”
較之以往,暘星普這一次光臨塵世,比先前的每一次都大方了很多。在他與周瀟怡簽訂契約之後,還附贈了她別人不曾得到的招式——隱身。
這個隱身,不是針對任何人。隻是凡人無法看透,仙人還是看得出來的。
自打離開結界了以後,周瀟怡就頭也不回地直奔醫院。
她想看看,暘星普到底有沒有履行諾言呢?
“我不想去。”
透過敞開的窗戶,周瀟怡的確看到了那張叫人欣慰的麵孔。
仿佛時光倒流,一躍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她還是個在台下,為了偶像哭得死去活來的少女。
誰又能想到,今時今日,她卻是讓多少戲子聞風喪膽的娛記女魔頭呢?
“那你許下的願望,還有什麼意義呢?”
暘星普的質問,隻換來了周瀟怡的一聲苦笑。
“玻璃,就容我這麼叫你吧。”
暘星普笑著接受。
“其實,你向我隱瞞了一個事實。對不對?就在我重新見到我姐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什麼是遙不可及了。姐夫身上擁有我所沒有的特質,隻有成為真正的仙人,才會像他一樣……可是,我既是凡人,隻是借助了仙氣來續命,而續命的代價,就是接著屠戮下去,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