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睹前世、今生的“風采”以後，此時的曹浩然麵露著分外凝重的神色，他揮揮手，示意身旁的暘星普可以將手中的水晶球給合上。後者當然也知道點到為止就夠了，於是，屋子又恢複了如常的晦暗，還是那麼濕潮，還是遍布斑駁的黴點。
“怎麼，有罪惡感麼？”
相識近千年，暘星普卻很少看到曹浩然緊皺雙眉，額前印“川”的深沉。
“我又不是不知道這個規則的存在。”
如果站在這具身軀的前任立場上，這的確是一個讓人非常難以接受的事實，可，這畢竟就是相隔天地的差距了。那個幼稚的男孩，在品嚐過愛情的甜頭以後，就迎來稍縱即逝的命運了。
無力主宰自己命運的凡人，比比皆是。前任，隻是芸芸眾生的其中之一罷了。天注定，那個死去的曹浩然是一個生性怯懦的男人。所以，他的一生，不會有自己的主見，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執行他人的意願，就算腰纏萬貫，也隻能苟活下去。
這同樣是天地兩界一個極大的不同之處，因為極長的壽命，所以它不像人家那樣，是以物質來劃分階級。仙界並沒有“養兒防老”的規矩，也沒有“三從四德”的約束，隻需要嚴格遵守天規，悉心修煉法術，那麼一生將會無病無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每個仙人，都保留著最純粹的意誌力，不受任何外界的因素影響。
“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曹浩然一直沒有重視魔界的威脅，所以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李淑儀在得到了解除魔界封印的鑰匙，並取得暗黑力量了以後，居然“幫了自己一把”呢？
從這具身軀的前任來說，李淑儀這麼做，對他是很不公平的。因為李淑儀並不是以人間數十年的壽命來作為衡量標準，但是，對此時的曹浩然來說，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要不然，他已經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裏了。
地府並沒有告訴他，人間是怎麼騰出一具空殼讓他轉世的。從暘星普的水晶球來看，李淑儀誤打誤撞，還成為了他的恩人。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呀。”暘星普歎了口氣，似是在自嘲，“你知道嗎？曹浩然，當年我曾經有過這樣一個想法，那就是，我們之間的身份調轉過來，你猜，結果會怎麼樣？”
什麼身份？曹浩然不解，難道他心甘情願赴死麼？
“對，就是我被打入十八層地獄，而你一統三界。你說，結果會怎麼樣呢？”
這的確是曹浩然曾經舉兵打響三界聖戰的初衷，因為，他的命運跟那個倒黴催的，還是有點兒異曲同工之妙……
在植入“碧血珠”，完成“意道”、“極道”的滿級修煉以後，加上曹浩然為天界立下的赫赫戰功，鏟除三界的威脅，天界除了玉帝一職外，已經無法給他提供再大的封賞了。不隻如此，不但無法封賞下去，而且，年紀輕輕的他，還極有可能威脅到天界元老的地位。所以，曹浩然後半生的命運，就是在各種約束，以及掙脫束縛中渡過的，隻可惜，他失敗了。
“碧血珠”最忌諱的，便是束縛。如果沒有戎馬一生的決心，代價就是體內的元氣會被其反噬殆盡。
所以，曹浩然沒有退路了。他不可能接受被天界架空的事實，哪怕奮戰到底，哪怕一敗塗地。
今生今世，悲情與否，同樣如此。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由曹浩然一統天界，就意味著即將要開辟一片全新的天地。這對三界的子民來說，的確是從來沒有想過，同時也不敢想象的事情。
之所以決定架空曹浩然，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身份並非皇室成員。甚至祖傳三代，都隻是仙界的平民。統治仙界的必要因素，便是純正的血統。
曹浩然的鮮血，不像仙界貴族那般流淌著純粹的銀色，而是像凡人一般沸騰著鮮豔的紅色。
“雖然我貴為皇室，但是我的下場也並沒有比你好過多少，而且仙界為了你而犧牲的代價，遠比付出的多。否則，就不會連一把封印鑰匙都能弄丟。魔界就是抓住了這一點，私自向地府交易，你才有重生的機會。”
奇怪，曹浩然反而弄不明白了。魔界這麼做，不是自討苦吃麼？雖然現在的他，除了羽化成仙外，再沒有別的什麼堅定立場了。可他的力量屬性，與魔界的暗黑力量始終是相悖的。
“我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魔界。經過上一次的曆練，雖然魔界對你來說還造成不了什麼威脅，可是，魔界的性質與仙界不一樣，如果沒有消滅其中的源頭，那麼，我們帶來的任何衝擊，都隻是為了加固它的抗體，以至於下一次它的力量更加強大。所以，每當回憶往事的時候，我還是非常驚訝，也非常敬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