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秒秒流逝的時光宛如一粒粒銳利的釘子,刺在曹曉的心頭上。大廳裏的百葉窗早已拉開了金黃色的布簾,屋外一片漫山遍野的綠油油無時不刻不讓她提心吊膽的。
茶水熱了一遍又一遍,餐桌上的點心換了一份又一份,空空如也的停車場也逐漸有車子開來。
身為組織者的曹曉,當然十分害怕這狼藉的一幕被誰撞見,然後“顏麵掃地”了……
站在丈夫身旁的周語晨目不轉睛地頂著地上的一抹血漬,不禁往喉嚨裏咽了一口唾沫,然後主動地挽著男人的胳膊,借以消除內心的惶恐。她不敢相信何珍妮會觸碰到“那個世界”的一點一滴,她原以為那些可怕的景象隻會圍繞她圍繞曹浩然出現,如今,就連這個單純的女子,都染上了一層邪魅的意味。
難怪她會突然間自信爆棚起來。
難怪她會變得那麼美麗動人。
其實這都是借助了那一抹極具滲透力的黑色。
隻有曹浩然知道,那一抹血跡並非屬於何珍妮本人,隻是這些鮮活的小毒物借助了她愛美之心,通過美容的方式滲透到她的皮膚表層裏,然後織起了一麵巨大的蛛網,完全籠罩在她的身心當中。這樣的方法非常隱蔽,並且難以捉摸。隻可惜,碰上他,隻能說不走運碰上瘟神了。
“……你們全都啞巴了?還是耳聾了?沒看到我女兒吐血、昏倒了麼?!你們怎麼還沒有打急救電話呀?我花錢養你們幹嘛呢?!好,你們不打,我打……”
曹曉怒目圓睜地看著幾個菲傭,裝模作樣地取出手機。
而,站在一旁,冷眼相待的曹浩然,卻是保持著一貫的冷笑。
“怎麼,我的好姑姑。您可真是富裕呀,就連我家的傭人您都負責他們的開支,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麵對曹浩然的揶揄,身為長輩的姑姑卻隻好麵紅耳赤起來。她知道這些傭人的工資還差點兒尾數應該是算在曹浩然一家身上的,但是,因為房屋轉戶的緣故,又不能迫使他們下崗,幹脆趁著新主好不容易才痊愈的高興勁兒給他埋單了。可,這個效果,卻不是那麼的理想。反而成為了受人譏諷的資本。
此刻的曹曉才意識到,即使她在背後付出了那麼多那麼多,但是又有誰真正領情呢?盡管她一直在嘲諷眼前這對年輕的夫婦有那麼多的不是,可是,她的情況又好到哪裏去呢?
此時,幾個傭人分別交頭接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將地上的血漬擦幹淨再說吧。然而,就在她們動身的一刻,曹浩然卻搶先上前占據了首要的位置,宛如一個一絲不苟的偵探,觀察著地上那一抹血漬的跡象與形狀。
就在曹浩然初來乍到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首先,他是曾經向堂兄示好,打算采取體內的真氣替人家複原的。隻不過,人家將那看不見的“尊嚴”看得比真真切切的康複更重要一些,於是拒絕了他的好意。而,不久之後,姑姑就前來“報喜”了,並且還張羅著一桌子的好菜。
沒有聽說轉院,沒有聽說捐獻,人間最尖端的科技也無法百分之百治愈堂兄的病。除了曹浩然外,塵世間沒幾個有把握敢這麼做,所以他揣測,一定是出自魔界的力量才能將堂兄的病況給複原了。
如果劇情的編排真的按照曹浩然的猜想,那麼這個真正的“幕後黑手”肯定不會直接現身,而是以一種虛虛實實相互交錯的方式闖入他的生活裏,因為這是不可避免並且無關對錯的交鋒,二者從一開始就如同針尖對麥芒一般,互為天敵,並在這紅塵俗世當中鬥爭到底。
此時的曹浩然還沒有真正感受到那種你死我活的威懾力,這證明了盡管魔界的印章已經解除,但是暗黑力量的蔓延進度並沒有比他的情況好轉多少,而後者已經遇上了一個極大的威脅,便是曹浩然自己,這個障礙必須清除掉,否則它的存在已經是對曹浩然的一種阻礙。
從血漬的粘稠度、成色上來看,它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與宿主達到了七成以上的契合程度,並且這已經是此人的頂峰了。因為曹浩然一眼就看出這個宿主的年齡至少在四十到四十五歲之間,而這個年齡段的暗黑力量持有者,並不具備傳播同類的功能,最多能夠盡可能地滲透到凡人的體內,然後給人造成一種虛妄的錯覺,一切在這種操控下仿佛都變得美好起來,並為此透支掉所有的精力來執行傳播者的意願。
“你幹嘛呢?曹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