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周語晨還沒有認識到自己就是不死鳥的化身,但是命運既然將她安排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裏,接受著這樣一個父親的養育之恩,二者又有著一張極為相似的俊秀麵容,肯定有它自己的道理才對。
“咦,我爸現在經常幹活嗎?怎麼他的手背、手掌都是一層黃黃的繭子?”
周語晨掀開了蓋在父親身上的被子以後,猛地察覺到父親的身上正築起了一層先前不曾有過的特征。
“你很聰明,不枉跟我一場。”周語晨的啟發,少不了男人敏銳的觀察力。
“這又意味著什麼呢……”周語晨豎起指尖,放在下巴與脖子交界的地方,這是她思考的時候喜歡保持的一貫姿勢。
“你們設計師在畫圖的時候喜歡講究‘首尾相連’,我想你的父親當然不會例外才對。”
曹浩然替嶽父將上半身給蓋上,然後將遮擋著足部的被子給掀開。果然,他的推測一點兒都沒有錯,一層蠟黃蠟黃的繭子覆蓋麵極廣,而且嶽父的腳板上還起了好幾個大大的水泡。
“我明白了!我爸經常運動。”周語晨下意識地伸出二指,輕輕地掐著父親的胳膊、大腿,明顯比上一次見麵更加結實。
不止如此,就連他挺著大半輩子的啤酒肚,在這短短的個把月內居然完全消退了?
一旁的杜敏看到女兒女婿居然這麼快就理清了男人的情況,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兒不停地“撲通撲通”跳著。
“嗯,你很機靈。不過,並不全麵。你知道你的父親在做什麼運動嗎?”
麵對男人的質疑,周語晨隻能無奈的搖搖頭。雖然她在上學念書的時候十分積極地參加各項體育運動,並拿到過不錯的名次。但是在結婚以後,她基本上隻能做一些類似瑜伽的室內運動了。所以,她並不清楚父親的這個現象是怎麼形成的,隻知道他的皮膚想必跟地麵有著不小的摩擦,所以才會磨出麵積這麼大又這麼厚的繭子吧?
不過,讓周語晨更加感興趣的是,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著他的父親這麼做呢?
“不知道呢,”周語晨如實相告。
“嗬嗬,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就是你父母之間產生家庭矛盾的原因之一。”
曹浩然一針見血地指出嶽父嶽母的家庭問題,實在讓杜敏坐不下去了。
“你們能不能把話放幹淨些?什麼‘家庭矛盾’,什麼‘原因’?你們要是打算來攪局的,就不要在這兒撒野!”杜敏愈是在這鴉雀無聲的地方彰顯著自己潑辣的一麵,就愈是讓自己心虛的一麵暴露無遺。
曹浩然卻不為所動地付之一笑,並輕描淡寫地將嶽父這些時日的曆程一五一十地展現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麵。
“很簡單,寶貝。如果大爺我投資失利負債累累,那麼我第一時間應該做什麼呢?”曹浩然雖然沒有在商場上混跡的經驗,但是他的腦子也不是一般走紅道的人比得上的。
這樣的情形對於周語晨來說再熟悉不過了,自畢業以來她已經數不清與多少來曆不明的地產商硬著頭皮打交道。很多時候她都看不見款項的影子,卻在一張張虛偽的嘴臉裏磨練出一顆恒心、耐心,以及熟能生巧的演技。
“投資失利是常有的,我們老板就經曆了不止一次傾家蕩產,但是如果應對方針做得好,回本、翻本,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你要經得起打擊,並且不會在受損以後輕易修改自己的原則與底線,承諾依然是承諾,而不是廢話,隻有這樣做,才能保持一貫的商業誠信,才能維持與客戶之間的友好往來,不至於變成一潭死水。”
周語晨就是這樣。而且,她了解她的父親。所以,她開始漸漸地認可男人的推敲,父親決不是在毫無招架之力的情況下受到襲擊,更不會因為嗜酒而失去了反擊之力。
“說得好,你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但是獨自承擔一切的勇氣與果敢,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理解的。這就像,我投資失敗以後,免不了垂頭喪氣的消沉,然後將壓力宣泄到別處。我開始在拳擊練習裏麵保持專注,在長跑裏練習堅韌的耐力,這些,都是為了東山再起做的準備。可是,在很多人眼裏,這就變成了‘逃避現實’、‘無所事事’的情況了,我說的對嗎?嶽母大人。”
杜敏一怔,麵無表情的樣子看上去慘淡極了,她的腦海裏瞬時交錯著許許多多可怕的想法。她在想,是不是這個心機叵測的女兒早在自己家裏裝上了一個,或者不止一個的攝像頭,然後將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全部窺探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