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浩然風塵仆仆地回到醫院時,仍然保持著精神奕奕的狀態,這讓極度疲憊的周麗華不禁眼前一亮。
這個仿佛走路帶風的男子,別看他在修身服飾的襯托下顯得清瘦極了,但是他雙臂抱起懶人椅上的女人時,卻是毫不費力的樣子,宛如撿起一件衣服。而後者躺在他的懷裏時,看上去似要比在柔軟的大床上還要踏實。
曹浩然並不是兩手空空的來,而是順手帶了兩個分量不小的飯盒,裏邊一碗盛著黃鱔粥,另一碗盛著韭菜餡兒的餃子,都是新鮮、熱騰騰的,還有兩杯熱咖啡。
他的行為就跟他的形象那樣,高冷、不解釋。卻以一種無聲勝有聲的方式一下子取代了其它人建立在這一家子上的威嚴。事實上,凡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杜敏的這個廢柴女婿才是他們全家的救星。
他離開的那一陣子,帶走了所有的危機,消除了整個醫院乃至整座城市的惶恐。
“你……你就這麼走了嗎?”杜敏似乎在替自己先前不和諧的情緒感到愧疚,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道別好,隻能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子,然後手忙腳亂地梳理著淩亂的長發及褶皺的衣物。
“嗯,是的。明天她還要上班,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做。”曹浩然麵無表情,卻不妨礙他剛樹起的堅固威嚴。
“雖然我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們就要到鬼門關裏走一遭了,是吧……”杜敏十分勉強地在麵上擠出了一絲微笑,然後將目光看向那個與她麵容相似的俊秀女兒。
曹浩然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輕描淡寫地付之一笑,“不管怎麼說,你好歹是我的丈母娘。雖然我們隻有婚禮上的一麵之緣,但是,情分這種東西,還是要盡善盡美的好。你說,對不對?”
杜敏搗蒜似的不停點頭,一雙充滿疲憊的眼睛盡顯誠懇與無奈之情,“那當然。”
這時,曹浩然將目光看向嶽母身後的嶽父,然後閉上眼睛,空氣裏頓時氤氳著一種難以名狀的馥鬱花香。他簡直將屋外的一整片花圃移植到了室內,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流連忘返起來。仿若這裏不是臭熏熏的病室,更像是置身於被一大片薰衣草包圍的普羅旺斯。少頃,男人慢慢地睜開眼,猶如完成了什麼壯舉似的樣子,直至他緩緩地張開嘴唇,一切才落下了帷幕。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吧。”
此時,不管是杜敏,抑或是周麗華,她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領略到男人的弦外之音。直到整整三分鍾過後,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她們的耳畔響起時,母女二人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會遇見奇跡。而且,近在咫尺。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休息吧。”躺在床上整整六個小時昏迷不醒的周少威,忽然以一種神秘莫測的方式蘇醒過來時,沒差點兒將他脆弱的妻兒給嚇壞。她們聽到男人的聲音時,驚訝的程度絲毫不亞於聽到他垮掉的一刻。
“老公,你醒了麼?我去叫護士……”杜敏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她原以為這是疲勞過度所帶來的幻覺,沒想到男人這麼快就恢複了意識,真是讓人倍感悲喜交加的衝擊啊。
周少威抿著嘴唇,並沒有直麵回答杜敏的話。他隻是以一種困惑不已的眼光盯著這個漂亮的女人不放,那目不轉睛的樣子像極了老生常談的“懷疑世界”。
就連親密無間的女人,都被他出奇的眼神給嚇得不輕,那犀利的目光當中充滿的是質疑。
“不必了,”周少威的語氣充滿著無奈,“我沒事。”
杜敏緊緊地抓著男人的手,止不住的熱淚幾乎奪眶而出,“那……那怎麼行?!護士還讓我密切留意你的狀況……”
周少威絲毫不在乎女人的熱情,而是主動推開她的緊抓。
“我說了,我沒有事。難道我這個一家之主說的話,沒有一點兒威信是嗎?”
男人的音色鏗鏘有力,完全不像一個垂危的病人。然後呢,他用行動證明,他說的話,是證據確鑿的事情。
隻見周少威在妻兒麵前果決地拔掉了針管,徑自往床頭櫃上取下一枚棉球,並壓在溢出鮮血的孔子上。
看著男人下床、站立的樣子,杜敏完全被他的康複進度給嚇傻了,“老公,你怎麼會……”
周少威冷笑,“我怎麼會這麼快痊愈,是嗎?好了,我現在不想說話。請你默許我保持沉默的權利吧,我想回家,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