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雪昂起頭,仔細端詳著對麵的那棟大樓,腦海中自然就浮現著有關它的一切。
大樓的頂端屹立著“錦繡年華”四個仿宋體的大字,那是一戶赫赫有名的地產公司。
早已習慣在惡性競爭中生存的黃雪,在麵對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會聯想到這樣的事態發生以後對誰最有利呢?
答案,自然是目前低調的那一方。
在這座城市裏,像“錦繡年華”這樣又香又辣的本地胡椒少,被外企包圍的居多。能與“錦繡年華”平分秋色的企業,隻有那個“省城九爺”的地產公司可以一決雌雄。
前陣子,在周語晨來之前,單單是“錦繡年華”這一家公司,就讓黃雪足不出戶也能品嚐到碩果累累的甜頭。
先是一幢海景房的小區設計,然後又是一幢青年旅舍的興起,讓她畫圖畫到手軟。這種感覺自大學畢業之後,她就幾乎沒有再品嚐過了。因為“錦繡年華”的老板親自點名,陸明月不可能不給麵子。
於是,黃雪就再度體會到這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然而,“錦繡年華”在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連續搶下了好幾個旺地的指標,像黃雪這種做慣了這一行的老油條就知道,事情決不會像她看到的那麼單純。況且,就在海景房的隔壁,恰恰是通往省城的高速路段。
那個聲名遠揚的“省城九爺”怎麼可能容忍別人在他麵前虎口奪食呢?所以,他這陣子呈現出來的“熄火”狀況,隻不過是為了卯足後勁罷了。這不,她好不容易才出來走走。偏偏遇見了這種惡性競爭帶來的險境。
“如果自欺欺人算是一門功課的話,那麼女人絕對是無師自通的境界。真想不到,一個女孩子在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喜歡飲酒作樂時,卻因為害怕尿酸高起來,腳踝腫痛,最後不得不窩在家裏‘吃雞’,看樣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地無銀三百兩罷了。”
此刻,一個帶著點兒詭異卻又無比溫柔的音色傳入黃雪的耳畔。她好不容易才鬆弛下來的心弦驟然又繃緊了。誰?是誰回蕩在自己的身側?!
“你,不是喜歡乘車嗎?不知道這輛車子可否入你的法眼?”
頃刻間,那輛相隔著一整條馬路的金黃色卡宴在不聲不響當中來到了黃雪麵前。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它是怎麼瞬間移動的時候,一個高挑的雄姿就這樣閃現在她的身側,比天空中最亮的星星還要閃耀幾分。
“你……你是誰啊你?!”黃雪下意識後退二步,縱使男人身上的氣味格外地沁鼻,猶如剛剛采摘下來不久的青檸。
“我啊,看我的樣子不就懂了嗎?我是驕傲的將軍呀!”
在黃雪看來,男人的打扮可真是奇怪極了。他戴著一張類似於臉譜的麵具,上麵描繪著老動畫片《驕傲的將軍》裏主人公的形象,下身卻穿著一套頗具英倫範兒的灰藍色格子西服。
約摸一米八五的海拔讓男人看上去非常高挑、健壯,以及那雙包著他雙腳的棕色切爾西短靴,讓人不難看出他是一個有品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量身定做才有的合襯。
不過,在黃雪看來,這個男人真正吸引他的地方倒不是這些外在的形式,而是自打他駕車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直至現在為止,她才意識到這個看似替她準備的舞台從一開始就已經易主了。
他才是真正的人物。
“你……你到底是誰啊你?!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女孩子會很反感的!”
黃雪表麵上對這個氣場十足的男人萬分抗拒,內心卻在暗歎著他身上發出的香味怎麼會這麼好聞呢?時而像青檸,時而像玫瑰,時而像月季,時而又像是夜來香。話雖如此,他更像是將世間的種種香氣凝聚在了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實在是樂不思蜀啊。
“既然如此,我可否讓你參加我的假麵舞會?”
突然,神秘莫測的男人變戲法似的將雙掌給合攏起來,隻見一團散發著迷迭香的氣霧從他雙掌之中的縫隙裏冒了出來,緊接著,他的左手握著一束白玫瑰,右手握著一張麵具。
那分明是伊麗莎白·泰勒在半個世紀以前飾演的埃及豔後形象。
“嗬,你這樣的套路我早就爛熟於心了。你以為就這些把戲就能讓我放低眼界?別傻了,這些做法誰不會呢?我還能倒背如流給你呢,不就是平地驚雷,然後‘英雄救美’麼?!照我看,你的槍響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你的車子頂多也是租來或者借來的罷了!就憑這些你就想把我帶走?嗬嗬,你是猴子請來逗比的麼?”
這個男人似乎要比黃雪意料之中耐心一些,他的招式被“識破”以後並沒有表現出失態的樣子,而是繼續保持著他的“戲精”本色。而黃雪仍在對這樣的際遇而感到沾沾自喜,不禁在心裏暗忖道:想要跟老娘鬥?你還嫩著呢!別以為一輛卡宴就把老娘給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