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瀟怡凝視著曹浩然俊俏的麵孔，與之對視，若不是她仍然保持理智，幾近沉淪在他的劍眉星目之下。那種難以名狀的感染力，足以讓世間多少女子著迷。
“她是完美的，從某種程度上說。”周瀟怡閉上眼，沒有再用眼睛去捕捉眼前的一切。而是竭力地平複著內心漾起的層層漣漪，消除所有的躁動去感受她經曆的一切。
“完美？怎麼說呢？”曹浩然的音色依舊鏗鏘有力。
“她擁有一張天使般的麵孔，純淨的心靈。還有善良、且高貴的舉止……”周瀟怡道。
“不，並非如此。這隻是你的夢囈。你要知道，宮殿的主人恰恰是因為妒忌，所以才臆造了異世界。她善良嗎？不，她並不善良。她隻是跟任何一個女人一樣，主動屈服在喜歡的男人麵前，她並不高貴。”曹浩然道。
周瀟怡在聽到曹先生的反駁以後並沒有像往常那麼激動，而是緊隨他另辟蹊徑的步驟，依舊保持著不失風度的笑容，依舊沒有睜開眼，任由這個世界無比的紛亂與血腥。
她知道，這是曹浩然一貫的伎倆，他撥弄她的情緒，恰恰是為了堅定她的信念。
“不，你錯了。”周語晨道。“就像我之前誤解了她的善意那樣。我現在似乎看到了她埋藏在心裏的幸福的形狀。我的姐姐，她回來了。”
曹浩然道：“什麼是‘幸福的形狀’？”
周瀟怡的腦海霎時掠過她們二人擠在一戶狹小的單間裏朝夕相處的畫麵。那時起，她就應該預料到後來她看到的一切。
“歌唱，”周瀟怡道。“也許你沒有聽過我姐姐放聲高歌，但是，我聽過她吟唱。小心翼翼地吟唱，好聽極了。”
“僅僅是歌唱，就是幸福的形狀嗎？”曹浩然道。
“不，”周瀟怡道，“還有自由。宮殿的主人，為自己量身定製了一個城堡，可是我看到的卻滿是枷鎖。她將塵世間最美的男子帶到這裏，隻為約束他們的自由。我的姐姐，她卻是自由的。”
周瀟怡在靜謐的氛圍裏，仿佛又置身回了那條逼仄的長廊，數不清的房門圍繞在自己的兩旁。還有幽暗的夜燈，以及被霓虹燈點綴而成的白夜和喧鬧的鐵路。
她不喜歡租住在公租房，卻又不得不在那狹窄的角落裏夜以繼日地挑燈夜戰。她的雙腿疲憊不堪，她的指尖向內彎曲，這就組成了她的青春年歲。黯淡的淺黃色燈光，淡粉色的壁紙，還有一雙睜不開的眼睛。然而，殊途同歸，它們還是灰色的。
垃圾總是忘了倒，屋子裏總是充滿蚊香與清新劑的味道才能覆蓋它的氣味，驅逐吵耳的黑點。
周瀟怡屢屢在踏入電梯與停車場的時候，無數次想一走了之。她有信譽，她可以先挪用一些信譽換來的財富，然後先營造一個條件不錯的環境，她完全有信心負擔下去。可是，她仍舊堅持下去。為什麼？因為，她最在乎的人，過著與她相近的生活。
她們彼此在透支青春的同時，她卻沒有看到周語晨的麵上掠過任何一絲不滿的皺紋，而是每時每刻都掛著一雙如星光般璀璨的眼神，還有那宛若永恒的笑容。
為什麼？周瀟怡看著周語晨接近無暇的笑容，她像是看到了指向天國般絢爛的下一站。為什麼周語晨在多麼險惡的境地裏，依然能夠保持這般純真的笑容呢？
周瀟怡除了一臉的錯愕以對，她找不到更好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