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語晨並不知道自己在踏入飯店的一刹,遠端便有一雙鷹隼般的瞳孔注視著自己。但是,它不會讓你發現,而是借著最常見、最普通的布景替代,它可以是一雙戴著絲綢手帕的手,可以是一個無色無味的透明杯子,它還可以一分為二,變成兩雙、四雙眼睛,並偽裝著善類的樣子讓人掉以輕心。然而,真相卻已經變成了一個縱橫交錯、複雜多變的棋盤了。
待她蘇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牆上的時鍾已經指向了淩晨三點半,相距黎明破曉前已經極近了。可她卻陡然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這裏不是她的家,不是安全地帶,而是一家完全陌生的酒店,還有一絲絲血腥的氣味在彌漫著。
“唔,唔……”她欲逃離危險的包圍圈,欲向外界展開呼救,可一切卻是那麼遙不可及。她薄薄的唇畔已經被一塊手帕堵著,她纖弱的手脖子也已被一塊手銬反綁在一張折疊椅上,而站在她眼前的人,便是那個在餐桌上豪邁不羈的朱顏改。
他叼著一根細細的香煙,一雙迷離的眼睛不斷掃視著她若隱若現的一對雪峰,一張倩容,還有拍打在瓷磚地上的光著的玉足,宛如在鑒賞一件奇珍異寶一般,不論熬到多晚,仍舊精神奕奕、躍躍欲試的樣子。這時,他向床上衣衫不整的女伴使了一個眼色,她即刻唯唯諾諾地走到“俘虜”的跟前,扯掉了嘴裏的手帕,然後屋子裏便充盈著一陣刺耳的聲討。
“朱先生,你想幹什麼?!”周語晨一顆嘭嘭直跳的心兒在不停地敲打著她的胸腔,欲替代她受限的嬌軀離開這片寬敞的地方。
“我有一個合作夥伴告訴我,千萬不要低估女孩子的智慧。”朱顏改煙癮極大,他剛剛抽完一顆香煙,旋即又燃起了第二顆。“因為她們不像男人一樣,天生就像一個衝鋒陷陣的持槍士兵,她們最迷人的地方就是上帝賦予她們的缺口,而每個男人都想依此如魚得水。”
周語晨的背肌上霎時冒著豆大的冷汗,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上已經被濕潤的發絲貼著,可見她第一次遭到綁架是多麼的一籌莫展。
“朱先生,你想要錢,是嗎?那好,你開個價,我盡可能給你!怎麼樣?”周語晨道。
朱顏改一麵饒有興致地凝視著她俊俏的臉龐,一麵搖著頭走近,情不自禁地笑道:“周小姐,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為什麼你們女人的心聲那麼昂貴,我們男人的心聲就那麼不值一文呢?我的合作夥伴還告訴我,女人普遍還是比男人要聰明許多的。因為她們每一次的受傷,都是一塊分量不小的砝碼,一旦她們學會了類比,開始精挑細選的時候,男人再好,也不過是徒勞。你覺得呢?”
周語晨沒有興趣也沒有心思去琢磨朱顏改的弦外之音,她隻知道他必然是控製了整個會場,然後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給自己下藥,然後直接從洗手間裏將自己帶走。然而,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被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門窗是緊鎖的,窗簾也嚴絲合縫地拉上,房間的隔音效果又是極佳,加上朱顏改又是一個典型的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即使她赤手空拳地站在他麵前,亦未必是他的敵手,何況她現在還被五花大綁起來了呢?
“嗬嗬,朱先生,我真是想不明白了,”周語晨的態度驀地從誠惶誠恐變到了冷笑之中,“依照你的財力和你的江湖地位,你大把可以找到一個比我更理想、更合適的人,就拿你身邊那位伴侶來說吧,她的身材和皮膚保養的遠比我們這些上班族好多了,你要對我做些什麼,恐怕隻有失望的份吧?我都已經是一個板上釘釘的已婚婦女了。再說了,除非你有辦法能使我永遠守口如瓶,要不然說不定你還要賠上你的似錦前程,作為一個生意人,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虧本生意吧?”
“好好好,真是說的太好了!”麵對周語晨巧妙的周璿,朱顏改不禁拍手稱快,情緒也自然變得高漲起來了。“好一個業內精英啊,還沒有開始呢就已經開始瞻前顧後了啊,但是,失敗從來沒有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一次’,就足以讓人刻骨銘心了!”
周語晨看著朱顏改一雙猩紅的瞳仁,腦海中在竭力地搜尋著有關他的印記。但最終都是徒勞而返,他對自己的態度,分明是先前就已經相識的,而且微帶著一些“複仇”的意味在裏麵,要不然,他沒有理由大費周章地將自己從飯店冒著風險地劫走。
但是,他們彼此又是相隔著兩個城市,操著不同的腔調,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人,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又該從何提起呢?周語晨除了茫然外,還是茫然。
“我本來是打算在我的家鄉享享清福的,因為我除了喜歡喝兩杯喜歡逗逗女孩子外,的確也不是什麼野心家,直到半年以前,我遇見了一個合作夥伴,然後我又在我公司門前目睹了一些事兒,我的心裏才發生了一些變化,讓我不得不了卻一樁心願才是。”朱顏改道。
“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周語晨滿腹狐疑地看著朱顏改,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成為了他仇恨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