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家晶倚靠在曹浩然的懷內,倚靠在胸膛上的時候,僅有一絲餘光去掃視他身後的場景。她還沒有看清那張俊俏的麵容上掛著一種什麼樣的表情,隻是那人站著、氣喘籲籲,且微微弓著背的蕭條身影,她便篤定他是花無眠無疑了。
曹浩然沒有理由感受不到他身後散發著的陣陣銳氣,花無眠可是一個憑著赤手空拳,在喧囂的群毆當中突出重圍的一個人,他若是沒有取上將首級的果敢,一顆純粹的、嗜血的魂魄的話,那麼,他根本不會站在自己的身後,然後投射出一道猶如鷹隼般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他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花無眠憔悴的臉龐上勾著一對菲薄的唇畔, 他像是了卻了一樁夙願一般,直直地站在二者的麵前。
“誰……”滕家晶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充滿的盡是空洞。
“曾建,他不會再來騷擾你了。”花無眠道,然後欲轉身離去。
滕家晶尚不知他今天晚上經曆了什麼,她隻知他的頭上、身上又添了幾處傷口,而這些剛剛黏合起來的瘡疤又在他局促的喘息,汗涔涔的臉上迸裂出血色。隻是一張側顏,便掛著滿堂的彩禮,流過了他的眼睛,沿著尖尖的下巴滑落。
忽然,他在離開門口的前一刻,驀地轉過了身,一雙犀利的瞳仁宛如猛獸的爪牙,緊咬著曹浩然的身影不放。
盡管他的眼簾已是一片朦朧的、黯淡的光景,但是他仍舊在黑暗之中捕捉著曹浩然明亮的瞳仁。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徑自走回了那間總統套房裏,盯著曹浩然的眼睛不放。
“你不是打算一走了之嗎?”曹浩然道。
“不,我要是一走了之,說不定就是畢生的缺憾。”花無眠道。
曹浩然淡淡地勾唇,凝視著那一滴滴從他臉上落下的鮮血,輕笑道:“真不敢相信一個剛剛渡過人生四分之一的人,竟然用上‘畢生’的字眼。這怕是要把多少比你年長的人,包括我在內給逼上絕路吧?”
花無眠同樣淡淡地將唇畔勾起,他在與曹浩然的對視中,居然找到一絲絲惺惺相惜的共鳴。他原以為在自己生命餘下的光陰裏,永遠被埋葬在孤獨長日中靜候長眠。
“閣下有沒有興趣過過兩招?”此時,他勇敢的走到曹浩然的身前,幾乎忽視了他身旁的滕家晶。
“你傷痕累累,我完好無缺。不管怎麼看,都是勝之不武才是。”曹浩然道。
花無眠冷笑,“那倒未必。”然後,他便先發製人地邁出第一步,尋常人等根本無法施展出如此淩厲的攻勢。
滕家晶並非第一次目睹他像一隻蟄伏在幽林之中的狼一般,在黑暗之中露出爪牙。
隻見曹浩然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隻等他打出第一招。
最後,一道埋藏在他手掌之中的銀光抵著曹浩然的頸動脈,然後便畫上了句號。
“你為什麼不躲?”花無眠劍眉微蹙,又是兩滴豆大的鮮血劃過他的眼皮。
“你是一個根本不會武功,但是卻總是能最先一步抓住他人要害的奇才。我之所以不躲,是因為你真正致命的攻勢並不是第一招,你隻有大約六成的把握在電光火石當中刺穿我的咽喉。你很清楚你的臂力並不足以一招製敵,這是你最大的劣勢,但也是最好的偽裝。所以,真正致命的攻勢在於第二招。”
在花無眠邁步的那一刻,曹浩然的目光便沒有集中在他持著銀刃的右手上。而是他一直背在腰上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