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音和索淵都心知肚明，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找到路毓航。
索淵的邁巴赫很快便融入了夜幕的黑暗中，淩晨四點，天色陰沉得最厲害的時刻，李凝音的手指不安的攪在一起，臉色也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周圍人的生死格外畏懼，不是所有安靜生活的人都有命活下去，病痛折磨人，世事更加折磨人。然後她的眼眶便在一點點之中便得濕潤，她從小便和路毓航是鄰居，雖然是路毓航的外婆，但是老人家卻是看著她長大的，就算自己的心中再厭煩路毓航，可卻是發自內心的在乎那個老人，否則也不會隻是因為外婆的喜怒便找上索淵來做那個不怎麼討喜的替身。
“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外婆會沒事的。”索淵伸出右手拉住了李凝音的柔荑，輕輕的，卻是溫熱的。李凝音並沒有轉頭看他，麵向窗外將自己的眼淚抹掉，跟著吸了吸鼻子。車窗玻璃上映著索淵的側臉，依舊如往常那般深沉，可是眉頭卻是緊鎖著的，車子在杳無人煙的馬路上極速奔馳，男人時而側頭看向後視鏡，可是握著李凝音的掌心卻不在不知不覺中濕潤了些。
李凝音知道索淵也在擔心外婆的身體，這個男人氣定神閑慣了，就算擔憂也習慣性的放在心底，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摻假的。心中忐忑得難受，像是有東西卡在嗓子眼，卻將這種異樣強壓在心底，伸手從男人的大衣口袋中摸出他的手機，不打開，隻是安靜的拿在手中，“把路毓航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吧。”
男人點了點頭，算是默許。沒有多說些什麼，可是眼睛中蕩漾著的無耐和糾結卻漸漸泛過一層灰暗的浮光，被車前燈映襯得格外明亮。
經過了索淵的允許，李凝音才第一次解開了他的手機鎖，通話鍵摁開後，便出現了他最近的通話記錄，“老婆”赫然的兩個字在瞬間便刺痛了李凝音的眼，在他的手機中，她是這樣的稱呼嗎？下意識的用另一隻手抓緊了自己的手機，在她的手機中，索淵的名字是“狗崽子”。
調出電話本，很快便找到了路毓航的名字，規規矩矩的三個字，“路毓航”，僅此而已。這個男人不習慣把人名存成縮寫或是昵稱，可是她卻是那麼奇特的兩個字“老婆”。
沒想那麼多，直接撥通了路毓航的電話，手機屏幕輕輕貼在了臉頰邊，安靜的聽著裏麵傳來的待機聲音。
滴……滴……滴……不知道響了多少下，才傳來一道格外疲憊卻又不那麼友好的聲音。
“有事？”
“恩，有事。”李凝音淡淡的應著，路毓航應該是以為索淵打來了電話，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驚愕的低呼了一聲。
“凝音？怎麼是你……”
“現在馬上來第一醫院，外婆暈倒了，情況很危險。”李凝音淡淡把自己要說的事情說出口，然後便掛了電話，一秒鍾都沒有耽誤。
索淵駕駛技術一流，不知闖了多少個夜間紅燈才將車子安穩的停在醫院的停車場，拉了手刹的一刹那，李凝音也跟著推開車門奔了出來。醫院這種地方她最討厭，尤其是在這種心慌意亂的時刻，在這個布滿消毒水的地方尋找著自己的親人，心中的忐忑和焦急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了。
搶救室門口，她終於看到了坐在塑料椅子上的王嬸，見到她過來連忙用手指將眼淚抹下去。
“凝音啊，你可是來了。”
“情況怎麼樣了？”李凝音伸手環住王嬸的肩膀，陪著她一起坐下。
“情況還不知道，可是來的時候在救護車上，醫生說老太太這種情況猝死的很多見，老人上了年紀，一般這樣……就很難救回來了。對了，毓航呢？沒和你一起過來？”王嬸蹙著眉問道，眼神順著走廊一直延伸到盡頭。
“他一會兒過來。”李凝音淡淡的應了一聲，忽然想到了索淵，又想到了應該也要趕過來的路毓航，同時見到他們兩個，估計王嬸也會被嚇瘋的，轉身拉起了她的手，淡淡的道，“王嬸，麻煩您先回家幫外婆收拾些東西，休息會兒，等天亮了再過來吧，我在這裏守著就行了。”
“凝音啊，你別怪王嬸多嘴，老太太這個情況……是不是要提前備下壽衣和骨灰盒啊？”
“不用，外婆沒有見到她的孫子是不會閉上眼的。”李凝音淡淡的說道，忽然想起王嬸提到的那張照片，是不是因為那張照片刺激到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