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淩霄繼續說,“我自知餘力難以衝破倚劍派下山,不過以前樓中有先輩記載,蒼青山巔,在倚劍派創立以前,常有遊人舍生,他曾見記載,有好事者曾攀岩下山一探,山巔下數百丈,有山洞,不過倚劍派創立後,外人上不去,誰知道是真是假。老子想到反正無路,不如賭一把。”
柳淩霄再抿一口酒,“不過我人生最痛快一戰,卻不是和唐龍遊。當年北域劍神欲與胡人國師合作,夜襲雁門關。老子得知以後,快馬加鞭,日行八百裏,終於趕到雁門城頭,協與敵偕亡之勢,單劍入敵陣,斬殺北域劍神,不是天主相救,就回不來了。不過真是痛快。哈哈哈。與名門正派那些鳥人相鬥,談什麼率性而為,臨陣斬國賊,那才是率性而為!”
言罷一口飲盡杯中殘酒,彈劍成歌,壯豪不已。方歌城卻是聽的熱血沸騰,對柳淩霄產生了佩服之心。危城殘陽,單劍入陣,柳淩霄沒有多言,方歌城卻知當時必然驚險萬分,不覺心中迷茫,“此人擄我東來,重傷我師,江湖上凶名大盛,然後為人卻又英勇豪雄,甚至為國死戰,慷慨赴死。我到底如何待他,卻著實迷茫。我怎能敬服一個傷我師尊的人,然而聞此快事又豈能不敬服。“
柳淩霄虎目一橫,卻是笑道,“方小子,看你每日愁眉不展,可是憂心被我抓來?”
方歌城一哼,“此事何憂?不過我自小孤寂之時,總是要想想父母而已。”
柳淩霄濃眉一挑,“喔?”
方歌城輕輕說道,“我自小就無父母,師傅隻說山上有我父母遺物,卻總說時候不到。我曆來有兩願景,一位學成武藝,行俠天地間。一為探尋父母蹤跡,他們到底是誰,又為何留我孑然一身?”
柳淩霄問道,“你要怎麼尋訪?”
方歌城搖頭,“我除了知道名字是父母所取,想來父親姓方,其他一無所知,不過,我一定會找到他們!”
柳淩霄凝視方歌城,半晌歎氣,“不想你小小年紀,也是憂愁滿懷。也罷,你隨我一路前去流觴樓,我定當盡力尋訪你父母消息。”
當夜卻是無眠,直到柳淩霄點他睡穴灌輸絕學。如此這般,出了蜀州地界,進了襄崚。襄崚地處兩江交彙之處,古來戰時即為兵家必爭四戰之地,然後承平之時,卻也必然日益興盛。經過那日徹夜長談,柳淩霄不再白天讓方歌城昏睡,方歌城雖然不願意主動學習柳淩霄武學,卻也不再抗拒其灌輸之為。
二人進了臨江的酒樓天門樓,選了個臨床之位。此處酒菜,不同於蜀州麻辣,卻是鮮辣為主。方歌城何曾領略過蜀州以外的風光吃食,連續點了三鑲盤、夾沙肉、紅燒蹄膀、清蒸槎頭鯿、配以糖醋白菜,石花三品酒,就著窗外美景如畫,天下第一江若瀾江呼嘯奔走而過,大快朵頤。
柳淩霄為之一笑,“所謂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 襄崚好風日,留醉與山翁。我廝殺半生,卻從來不曾留意我大楚山川如畫,可惜如今死期將近,說不得卻要學那腐儒,感慨一番。”
方歌城不禁默然,遙望遠山如黛,江湖如斯寬遠,但是人如螻蟻,任你天大英雄,不過一坡黃土,一時不覺癡了。
柳淩霄卻是灑然一笑,再呼兩壺石花三品,一飲而盡。以筷擊桌作歌,歌聲豪氣卻悠遠,方歌城不禁已是熱淚盈眶。歌畢柳淩霄呼道,“且看這千裏江山如碧,我一生快意,有不平者直斬之,此生何求。賊老天,卻是待我不薄。
二人直坐至日薄西山,才施施然往客棧行去。是夜月明如玉,繁星如洗,柳淩霄意興所至,協方歌城出城至江邊,舞重劍長均於月下江邊,直至以劍氣引江水如鋒,擊碎江中巨石一座,方才長歌而返。期間方歌城心懷激蕩,折柳枝作劍舞,使出本門諸劍,卻覺得與平日練劍,大有不同,問於柳淩霄,柳淩霄大笑道,“不想你小小年紀,居然能引出一絲劍意,實在不錯,哈哈。“
二人踏月而歸,月影婆娑,江流風急,粘得一身水霧與月色。方到門口,方歌城認真的看著柳淩霄,言道“你不必再損耗功力灌輸記憶武功於我。我雖然永遠不能承認自己是你弟子,但是受你衣缽,使之流傳,方歌城對天發誓,必然做到.” 柳淩霄不語進門,卻不小心被門框畔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