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家裏,幾個人合起夥來打自己閨女,那還一個受了傷在邊上哭的。單翠花心裏的火氣蹭蹭地往外冒,這……真是欺負人欺負到家了。
“你們都給我出去,要是走慢了別怪我不客氣。”單翠花把麥小芳從地上拉起來,幫她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麥小苗悄悄把手裏緊攥的銀裸子塞進懷裏,娘說家裏一個銅板都沒有了,如果有了這個銀裸子,夠買很多東西了吧!
“喲!我說弟妹啊!小孩子打打鬧鬧的不是常事嗎?你怎麼還翻臉了呢!”吳氏站在門口看著塵土飛揚的屋子,用手扇了扇,轉頭看自己家閨女好像沒吃什麼虧的樣子撇撇嘴撤回到院子裏。
不是你閨女受傷,你當然不心疼了,單翠花和麥小芳找來幹淨的棉布給麥小歡包上傷口,好在磕破的地方不大,也幸好傷口在頭發裏麵,不然的話……
麥劉氏讓人搬來把椅子,就坐在麥小歡屋子對麵,她也納悶,這怎麼還打起來了呢!一會村長來了該怎麼解釋呢!
幾個小姑娘陸續走出屋子,向各自的娘講述了事情的經過,當麥劉氏她們聽說麥小歡居然有一桌子的書本、帶花紋柔軟的床幔、新的梳妝鏡下麵的匣子裏還有銀裸子時,一個個恨不能進去探個究竟。
麥劉氏暗罵兩個孫女敗家,床幔用粗布就好,怎麼舍得用帶花紋的呢?一個丫頭片子讀的什麼書,那些書本賣了應該值不少錢,兒媳婦更過分,有銀裸子不知道孝敬自己這個婆婆,還敢讓孩子收起來。
單翠花安頓好麥小歡,牽著麥小芳的手剛走出屋子,麥劉氏用拐杖狠狠敲擊著地麵,痛心疾首地說:“小歡她娘,你可不能太慣孩子了,咱們是鄉下人,要懂得攢錢過日子,有好東西用在正地方。孩子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嗎?快點把那些個床幔、窗簾的收起來她們姐姐妹妹這麼多,夠扯幾身衣服就扯幾身。
在咱們沙溪村,男娃識字的都沒幾個,小丫頭家家的認字幹啥!不當吃不當穿的,改天讓她三叔進縣城問問,那些個書本能賣多少錢。
咋地,我聽說倆丫頭還有銀裸子,可憐我喲!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從來沒看見那東西是個什麼樣子,隻聽說有像花一樣的、有瓜子模樣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任憑麥劉氏在那裏念叨,單翠花頭不抬眼不睜,更是不做任何回應。等婆婆念叨完,她抬眼看向丈夫,沒想到麥旺居然把頭扭到一邊,好,真好,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站在婆婆一邊。
很快村長就到了,他四下找了一圈,沒看見麥小歡的身影,心裏“咯噔”一聲,也不等麥劉氏開口,就訓斥上了:“麥劉氏我問你,這麼一大群人到老二家幹啥來了?當初縣令走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我和你有仇嗎?不害的我丟了這個村長你不罷休是嗎?”
“村長我……”
“小歡娘,我進院咋沒看見你家小歡呢?”
“被人打破了頭,出不了門了。”單翠花倚著房門,眼睛盯著地麵涼涼地說。
潘明秋急忙問請大夫了沒。
單翠花冷哼一聲回了句:“我也得出得去這個門啊!”
潘明秋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吃了麥劉氏的心都有,他追問是誰打的人,趕緊拿錢出來給麥小歡請大夫。
別說當時亂糟糟的,就算誰動了手,這種情形下還敢站出來嗎?潘明秋剛想讓麥劉氏掏錢,單翠花張嘴阻止:“村長,您別忙活了,我閨女命賤,哪裏配看大夫,在這個家裏我們娘仨就是多餘的,死了給別人騰地兒正好。”
“小歡娘……”麥旺拚命抓頭,他該怎麼辦,能怎麼辦?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媳婦和孩子。
單翠花見丈夫蹲在地上錘頭,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她抽噎了一下,抹抹眼淚說道:“正好您也來了,就請您做個證,我要和麥旺合離。”
啥?院子裏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麥旺站起來想確認一下自己有沒有聽錯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消息。
“我知道當家的為難,婆婆也不容易,他們一個應該盡孝,一個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受什麼委屈都行,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認了。可我閨女做錯了什麼,這才過幾天消停日子就又被打傷了。
她本來身子就弱,再折騰幾回還能有命了嗎?就為這我也要合離,帶著我閨女出去過,就算要飯,起碼孩子還有條活路。”單翠花平時是個多堅強的人啊!能讓她哭成這個樣子,看得出她是真的傷心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