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女兒去看看姐姐。”莫影璃曹堂上的人揖了揖身子,便向門外走去,拎起長裙跨過了略高的門檻,來到屋外的長廊上。
隻是今日之事,她卻是怎也消化不得,片刻之前,廳堂上發生的事,的確不該是相處多年的父女所有,除非他們那份和睦隻是表麵上的。可若真的不是父女,那這些戲碼又在演給誰看,會是自己嗎?
她忽然覺得七年來,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全部,也許真相會很嚇人!
十裏紅裝的喜慶渲染不了一顆淡漠的心,也罷,既是逃不開的宿命,何苦不接受罷,隻是卻不會歡喜到哪裏去。
轎身穩穩落地,帝辰瞧著那落地的喜轎,眉眼間的冷冽漸漸化開,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溫情脈脈。
他再也按捺不住,急急邁開幾步,在轎口停了下來:“若兒,到了,把手伸出來吧,我。。。為夫引你下轎。”聲音裏沁著難得的溫柔。
原來就算冷漠如他帝辰也是可以在心愛的人麵前展露溫柔的一麵。原來他的聲音也可以這般溫暖似三月裏輕柔的春風,叫人聽了心情舒暢。原來愛情竟可以讓最尊貴的人撇下身份,自稱一個我字。
可惜如今坐在這花轎中的並不是這人的心上人,而是她莫影璃。
有多溫柔便有多殘酷,隻怕她日後的生活會平生諸多坎坷罷。
莫影璃一手撥開轎簾,迅速起身踏出轎外,另一隻手卻遲遲未曾伸出,因為她知道,一旦觸碰到那個人的手,以後當那人發現自己不是紫若時,隻會讓自己更難過吧!
頭頂的紅紗晃動,莫影璃隱隱約約瞧見麵前那道偉岸的身影,背對著門口高掛的燈籠,將影子投在了自己身上。她看不清他模糊在黑暗中的臉。
一隻指骨分明的手在莫影璃麵前攤開,她隻覺得那是一雙幹淨漂亮的手。她在猶豫,在遲疑,久久不曾伸過手來,久到讓帝辰的眉頭微沉。他覺得今日的紫若有些不對,卻沒有懷疑眼前一身紅裝,光是一個身影便叫人入迷的女子是另有其人。
不僅是帝辰,似乎外場的每一個人都未發現眼前這個舉手投足間透著優雅不俗的女子並不是那個大大咧咧的紫若,而是她莫影璃。這真是一個可笑的事實。
喜帕的遮掩下,沒人瞧見她莫影璃帶著譏諷卻傾國傾城的笑顏。
終究她伸出了手,輕柔的放在他的掌心裏,看著他攏起手掌,握緊她的四指。感受著他手心裏略低的溫度,心裏一顫。他的指尖並不溫暖,原來這個人的體溫竟跟他的冰冷性格一樣,那麼心呢?他的心是否也是冷酷的?她反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辨不出自己心愛的人,是另一種殘忍的背叛,也許是從這時開始的,她不相信身邊這個滿目溫情的人是真正的愛著紫若,她知道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他牽著她的手跨火盆,一步步向新房走去。帝辰突然擰眉,為何這雙手的觸感時隔一個月,竟變的如此陌生。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他忽然記起,在她右手的手背上,有一顆罕見的紅痣。
莫影璃感覺身側的人身子一僵,接著是他的指腹劃過手背,在皮膚上留下的溫度。聰明如她怎可預料不到他下一秒鬆開的手,她亦如願的收回自己的手。
這個仿佛是情人之間的撫慰的親昵動作卻是他用來確定身份的,在紫若右手手背上有一顆顯眼的紅痣,想必他是注意到了。
“你不是她,你竟不是她。你竟騙我。”帝辰的俊臉上布滿寒霜。原來這世上竟有女人敢如此玩弄他的感情。很好,這個該死的女人一下子就觸犯了他兩條禁忌。觸碰他的身體和他最厭惡的欺騙。
大手揭開她頭上擋住視線的紅色薄紗。那刻,她頭頂的鳳冠上垂下在兩頰旁的金色細鏈劇烈的晃動,細碎清脆的金屬聲在人群裏卻格外的清晰。
那是怎樣一張美的臉,美的好似夢幻般。紅衣翩躚,墨發輕楊,眼角眉梢迷離像仙人般的韻味,唇角邊飛揚的笑意竟是叫人生出一種如畫,如嫡仙下凡的錯覺。
她的美,那麼不真實,美的好似不應是人間所有,那是一種絕美中攙和著的淡漠。
莫影璃明白,眼前這個氣到快炸掉的冷男生氣的原因怕是也有因為他牽了自己的手。哎,想來也算是腦羞成怒吧,自己竟把他給算計了。
人群沸騰起來,有人起哄道難怪這人的背景與紫若有差異,難怪這人的一舉一動不似紫若爽朗豁達的個性。
原來這個絕色佳人是武館的二千金,眾人一度在心裏替莫影璃覺得惋惜,違背了太子殿下的意願,自作主張的嫁過來,以後怕是沒有多少好日子過了,最起碼得弧度終老,守一生的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