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蘇辰終於撈著根救命稻草,擦汗道。

是啊,總不可能衣裳沒事,頂巾沾血吧,徐達也想不通。

“朱小官人也換過衣服?昨夜是淺緋,今日怎是朱紅?”青離道。“我?不曾啊。”男孩低頭看自己身上,“想是昨晚月光下,顯得淺些?”

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吧?

在後院茅廁中,撈出了蘇辰昨夜穿的長衫,上麵果有血跡。

後據蘇辰招供,他本與鄰縣一位小姐定親,因這老道受人財帛,專意講了許多二人八字不合的言語,導致親事不成。昨日,他特來找老道理論,卻沒想到後來一語不合,衝動下竟打死了人,他便生出嫁禍之心,進去東房,將香爐放在醉漢手上,又幫他割斷繩索。至於老道的手勢,他當時並沒明白,還慶幸他指錯。

能知天機本當何等榮幸,卻因區區財物故意曲解,豈不招致人禍?

犯人羈押,餘者各自上路。青離跨上馬背,挽韁欲行,卻被男孩攔住:“姐姐,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的小眼睛眯著,聲音還是甜甜的。

青離看看他,繼而毫不客氣地大笑:“小兔崽子,我圖你以身相許嗎?”那邊萬姓婦人自轎裏探出頭,可畢竟受人恩惠,不敢再用眼剜青離。於是青離就從馬上俯下身來,伸手在小孩麵上狠狠捏了兩把,大笑揚長而去。

“回大奶奶,稻草引火雖快,卻容易給菜裏帶上煙味,麥秸和棉花稈燒起來常劈啪作響,所以煎炒宜用幹蘆引火,若是燒魚,則當用香茅引火,以除腥氣。”

“好,夠伶俐。今日起,改名慧空。慧淨,和慧空一起去廚房吧。”象牙椅上的白胖婦人頭也不抬,閉著眼撚著佛珠道。青離冷汗……有必要給燒火丫頭起法名麼?

“大姐雖一心向佛,可這侯府上的丫頭都叫這等名字,未免太清素了。我看,叫慧兒、淨兒如何?”次席椅子上的女子笑著發話,看時,這女子一身大紅洋緞,使金絲繡著百蝶穿花,穿著貴氣,臉麵妖嬈。

“那便依著妹妹吧。”白胖婦人仍然沒睜眼,淡淡說道。“慧兒、淨兒,還不快叩謝二奶奶賜名!”一旁一個個子很高,裝扮也頗為華麗的大丫頭連忙嗬斥二人。於是青離與身旁一同跪著的女子叩謝了,往廚房去不提。

奇怪,青離不是在尋找紫迷麼,這是在做什麼?

如你所見,她在應聘燒火丫頭。

很多人以為女刺客常走色誘路線,其實是頗大的誤會。侯門深似海,百花競姣妍,想通過色相引誘,恐怕還沒見到正主,先被前麵的幾百個女人給踩扁了。就算撞大運被召去承恩,這些顯貴們還多半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胸懷”,若攤上一次,不但不能下手,隻怕倒要大大蝕本。再退一步說,能與目標單獨相處,行刺成功,可那漂亮的女子自是眾目所歸,到時還怕不被三描兩畫,弄個圖影滿城張貼,一抓一個準?

青離曾經慨歎過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其實這話略有些不嚴謹,起碼她燒火燒得真的不錯。所以她常常都是以燒火丫頭的身份混進高門。

穿粗布,臉上抹黑,不塗指甲,裝不識字,能有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這才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