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黑布蒙頭的思路稍微一變,可以想見,把整個人都用白袍罩著,也就是說頭部藏在外衣肩部的位置,同樣可以達到遠看“無頭”的效果,而且由於人們的心理定勢,計算身高時是連頭算的,一個小巧的女子自然也可以讓人感覺很高。
小沐的臉有些白了。這樣的話,她就跟韓鴉兒又站在同等嫌疑線上——不,以多年了解,人們恐怕會猜到,鴉兒有這心也沒有設局的功力。
糾纏下去,隻怕大事不妙……怎麼辦,怎麼辦呢?
就在這節骨眼上,一個滿麵塵灰的女子顧不得禮數,從門外撲進大殿,抱著小沐的腿呼道:“淨兒,初三晚上你不是去給北院秦夫人送描花樣子去了,怎麼不告訴侯爺呢?”小沐立時一愣,她是給秦夫人送過東西,不過不是初三,而是初二晚上,若對質起來豈不露餡?那青離這麼說是何意思?幫她還是害她?
“這是誰?”她還沒來得及答話,昭陽侯先問道。“淨兒的姐姐,跟淨兒一起進來的。是被二妹賜名‘慧兒’的燒火丫頭。”鄭大奶奶從容發話答疑,倒把小沐、青離都嚇了一跳:兩人來時根本沒看她睜眼,居然也會記得。
“因為我回來時已經看到白衣女人,足以說明我不在場,前頭的事情就沒提了,難為姐姐還記著。”小沐恢複鎮定,強笑著回答,這會兒怎麼說她也不能跟“姐姐”唱起反調來。
“你回來都子時了,若秦夫人作證白衣女子出現時你在她那兒,豈不就洗清了?”“慧兒”提醒道。昭陽侯沉吟一下道:“把秦玉顏叫過來。”
呂小沐的手腳開始冒出冷汗,她跟秦夫人不過送東西時的一麵之緣,青離更可能見都沒見過其人,總之是一點準備工作都沒做,秦夫人不可能故意幫她掩飾,一對質豈不就完了?
她低下頭去,惡狠狠地盯住身邊的青離,心中很想掐住她的脖子大吼:柳青離,你恨我也不用這樣!我們始終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這麼幹,自己不也要玩完麼!
然而,當她對上一道三白眼內射出的狡黠又帶點威懾的目光……
大約頓飯工夫,秦玉顏來了。她穿一領素白衣裙,在這寒日顯得有些單薄,也襯得臉色越發蒼白。她的手非常漂亮,十指細嫩修長,指甲用鳳仙花染得均勻,這雙手隻要搭在琴箏上,本身已是一幅絕美的圖畫。
“秦夫人,麻煩您告訴侯爺,我妹妹淨兒初三的亥時是不是給您送花樣子去的?”青離表現出一個擔心妹妹的姐姐應有的樣子,跪著搶道。
看秦夫人櫻唇微啟,呂小沐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怎麼能這麼問?得到的回答當然是否定了!然而,從櫻唇裏吐出的話語太出乎她的意料,以至於明明是有利的回答,卻讓她有閃著腰的感覺——那是一個淡淡而堅決的“是”。可秦夫人為何要幫她圓這個謊呢?
“真的麼?你確定是亥時?”昭陽侯追問道。
“妾身還記得那時看了更香,應是亥時不錯。”
初三那夜,從雞人剛剛報過亥時到子時二刻為止,白衣女子一直都在人們的視野之內,因此若在亥時內又與他人有交往,必然不可能有空去裝神扮鬼。
“她送給你什麼花樣子?”昭陽侯仍覺奇怪,不死心道。
“回稟侯爺,淨兒她送給妾身一幅蝶戀牡丹圖。”
“她與你說了什麼話?”“回稟侯爺,並無太多。當晚妾身留她小坐,她說天色已晚就不留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