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搖頭,正準備說話,卻讓崆然一指封唇:“陪我,回鹹駒城,可好?”
聽雨默然,隔了一會兒有些傷感的說:“那裏已非我家,何必回?”
“我娶你,給你家。”這話雖然不是崆然第一次說,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來得震撼,他那雙眼睛清明又帶著期盼,期盼又帶著擔憂,一雙手抬起聽雨的小臉讓聽雨與他對視。再沒了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經的看著聽雨。
答案就在嘴邊,呼之欲出。
可是最後,聽雨垂下了目光,小聲說:“老爹說過,不嫁皇家人。”
崆然鬆手,眼角再次帶笑,依舊循循善誘:“你既已非蘇家人,又何必信守蘇家人的話。”
聽雨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望著崆然笑道:“我姓蘇,我叫蘇聽雨。”
崆然的眸子黯了黯,卻不再追問,隻是調笑道:“可要去曲家看看?”
想著那好歹是不久前認的娘的故家,於是,點了點頭。
“走。”崆然不由分說的牽起了聽雨的手,一路向曲家走去。
話分兩頭,再看雲舒這邊。
蒙雲舒一襲黑衣站在衙門的驗屍房內。一個仵作正驗著一具已經被水泡得不分相貌的屍體。
忙活了半天,對著蒙將軍恭恭敬敬的一敬禮說道:“死者男,姓名不詳,已死多日,貌似七八天。但因著最近天氣寒冷,才沒有腐壞。從驗屍方麵來看,死者應是——剜心而死。”
雲舒上前一步,狐狸眼微眯打量著屍體,臉上看不出什麼,已經被水泡得腫脹,但是一雙眼睛如魚目突出,再往下,分明屍體無心,死狀與那無人村的阿牛哥頗為相似。
雲舒退後一步,問道:“可是確定剜心而死?”
那仵作又湊上前去看了看。
蒙雲舒繼續說:“可確定他是剜心而死,而非死後剜心。”
仵作退後一步,作揖:“的確如此。”
蒙雲舒皺眉,讓人給死屍蓋上白布:“何人如此狠心?”
一幫衙役垂頭,縣官也不說話。
跨過火盆走了出去,蒙雲舒看著在門外候著的一個穿著粗布麻衫的人示意縣官問道:“是你發現了屍體?”
那人唯唯諾諾的點頭,忽然‘撲通’跪地:“大人明鑒,此事絕對不是小人所為,小人隻是擺渡之時無意發現的,大人明鑒啊……”
說著,又磕了幾個響頭。
蒙雲舒上下打量的此人,三十歲左右,看起來還是老老實實的一人,或許真沒那麼大膽子,於是又讓縣官問道:“你可認識死者?”
那人搖搖頭,又點點頭。
滿肚子肥肉的縣官瞪著綠豆眼:“到底認不認識?”
下麵跪著的人馬上點頭如搗蒜:“小人雖不識得那人,卻知道那人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城西曲家的小廝的衣服……”
縣官看了雲舒一眼,雲舒一抬眉,示意繼續。
縣官便清了清嗓子說:“可確定是曲家?”
那下麵的人猛點頭:“確定,確定……曲家人的衣服都在袖口上那線繡著一片葉子。”
蒙雲舒轉過頭去看一旁的仵作,仵作點了點頭:“那人的衣服袖口上確實有一片葉子。”
縣官看蒙雲舒沒有再問的想法,於是對下麵的人說道:“你且先回去,以後有事再找。”
“是是是……”唯唯諾諾的應承幾聲,那人抖著兩條腿離開。
蒙雲舒拍了拍額頭:“都回去歇著吧。”
“是。”
蒙雲舒在眾人走後攔住縣官:“這可是姑蘇第一件案子?”
縣官的目光躲躲閃閃的回了聲是。
蒙將軍手下一狠,語氣一轉,唇邊詭異的笑容綻放:“最好說實話!”
縣官為難的左右一看:“城北的孤墳場還有幾具,怕傷了民氣,沒敢說……”
蒙雲舒眼中寒光一現,卻沒有再糾結下去,隻是吩咐了聲:“此事不得外揚,我的身份,還請縣老爺保密才是。”語畢,提腳離開。
縣老爺揩揩大冷天額頭冒出來的汗,搖搖頭,離開這個陰森之地。
蒙雲舒一路向北,趕著腳程去城北的孤墳場,心下卻思量,從袖子裏掏出在阿牛哥身上割下來的一塊破布,翻開一瞧,卻見那袖口上也有一片葉子。
眉頭皺得越發的緊,難不成,那作案的人,果真是那城西曲家?
不過,他們又為何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來對待這些人,還有那個蘇勿語,究竟又是何人,若她真是蘇家小姐,為何當初與蘇太醫在宮中出逃時卻不在一起,那麼,蘇聽雨又是如何見到了蘇太醫?
原本以為破了宮中的殺人案便是一了百了,又豈知後麵還有這麼多事,這究竟,又是怎樣的一場局?
想著,便越發加快了腳程,勢必要在天黑以前趕到!
再看這邊,蘇聽雨與崆然兩人晃晃悠悠的來到了城西的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