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忍受這詭異的氣氛,淩霄輕咳一聲道:“大哥和六妹還沒回來,我們是否應該去找一下他們?”欒景天不語,真如睡著一般。白夜眼也不睜,一口否決:“不行!你忘了大哥的話麼?一入夜絕對不許離開營帳。大哥武功蓋世,隻要沒有兄弟在他背後下手,沒人能傷得了他,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在這等著吧。”
聽到這近乎赤裸的懷疑,淩霄不禁大怒,反唇相譏道:“咱們兄弟本來是同心抗敵、向無所懼的,就怕秋聲振派人意圖不軌,分散我們的戰力,對大哥不利,那就有些麻煩了!”
其實眾人都知道此刻說這些話實屬不智。如果真的某位兄弟是敵人臥底的話,說這些話毫無用處,隻能讓對方提高戒備;而若其實沒有這個所謂的敵人,那這等懷疑、這等形諸於外的猜忌則將在兄弟間刻下深深的傷痕,那可能是永遠都無法愈合的。
淩霄本來是最信任大哥判斷的,但是在這樣一個幽暗的深夜,夜色如猛獸般猙獰,強敵在暗中窺視,身邊的兄弟卻再也無法毫無保留地信任,而唯一能夠讓他感到安心的大哥又行蹤不明。往日所依靠、所信奉的一切似乎忽然都如冰山般消融。
環顧四周,饒是這些名動江湖的豪傑,也無法不讓自己的心慢慢被恐懼俘獲。
兄弟慘死的慘痛,對那暗中潛伏的敵人的戒懼,對此刻形勢的不知所措,對兄弟之情眼看就要遠去的惋惜,還有自己內心深處無法回避的自責,全部纏繞在一起,最終化成了深深的絕望。
這種時候,理智已變得無用,似乎如果再不把那不斷噬咬著內心深處的毒蛇釋放出來,也許不等秋聲振殺來,大家自己就已發瘋。
而猜疑的話題既然已打開,就再也無法收回。
也不須多說,白夜雙目一睜,冷笑一聲,不再答話,隻緩緩把腰間長劍解下放在膝上。淩霄也坐直了身軀,黑暗中卻看不到欒景天有什麼動作。霎時間,一股沉重的殺氣籠罩了整個營地。
踏入營地的任平生二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山雨欲來的凝重。
任平生盤膝坐下,顏芷煙緊緊坐在他身側。淩霄三人走來,看著二人那顯是經曆過一場生死大戰的形貌,一時都有些驚疑,卻相互看了看,沒人開口。這情形任平生看在眼裏,暗歎一聲,口中道:“大家坐吧,我有話要說。”
欒景天一如既往地埋身在山壁的陰影中。淩霄和白夜卻是微微一頓。還是淩霄率先動作,卻並不是如往常般坐在任平生左首邊,而是大步走過,坐在任平生右首側。任平生乃是右手用刀,若是發生危險,此處正是他最容易相救的位置。
想不到淩霄的戒心竟比自己還高,白夜嘴角沁出一絲冷笑,坐到了任平生對麵,離淩霄和欒景天都甚遠。他不知大哥一會兒要說什麼,萬一是揭露叛徒,那自己可不想做那人狗急跳牆的目標。
任平生歎了一口氣,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三人隻覺得這目光宛若實質,壓在眾人那蒙塵的心間。一時間大家都紛紛低頭,竟有些不敢和這朝夕相處的大哥目光相觸。
任平生的目光最後轉向顏芷煙:“六妹,把你今天晚上查到的事情跟大家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