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瞬間蒼白,手微微一動,卻轉瞬被他死死扣住。

“不要動,冰潔,”蕭筠庭閃電般地動手,壓低的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寒意,“我知道你袖裏有刀——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就真的隻有殺了你了。”

她手指微微顫抖,咬住了嘴唇。

“我都知道了。”他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說,每一個音節都拖得如同鈍刀割過脊髓。

然而她還是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低頭向著暗壁,一動不動。

“嗬……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動殺機的?那一次,你讓薇兒去追殺梅家的二當家梅景瀚,卻故意沒有給確切的情報,導致她低估了對手差點兒喪命——你是故意的吧,冰潔?”蕭筠庭的聲音平靜無波,卻仿佛深潭一樣見不到底,冒著寒意,“從薇兒第一次出現在樓裏開始,你就想要讓她離開,對不對?”

趙冰潔咬緊了嘴角沒有回答,蒼白的臉上甚至沒有表情。

“薇兒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單純善良,但你卻不一樣——你從十四歲開始,就已經是一個見慣生死深藏不露的人了。”蕭筠庭轉頭注視著她,長長歎息,“日夜與仇人為伴,竟能絲毫不露聲色,實在令我敬佩。”

趙冰潔的臉色終於動了一動,尖尖的下頜一揚,似乎要說什麼,卻又忍了下去。

“為什麼不說話,冰潔?為什麼不否認?”蕭筠庭心平氣靜地說到這裏,看到對方這樣死寂的表情,語氣卻忽然微微激動起來,“說啊!哪怕隨便說一句話都行!”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終於,她開口了,卻閉上了眼睛。

“怎麼會沒有什麼好說的?說說你的身世,說說你的來曆!”蕭筠庭卻憤怒起來,壓低了聲音,“你的父母都是梅家門下的死士,在你十幾歲的時候,不惜雙雙以性命作賭注演了一場戲,把你送來聽雪樓當臥底——我父母不曾料到一個小盲女會有這樣慘厲的心機,竟然真的收留了你,將你視如己出。”

他吐了一口氣:“這些,我在九年前就查出來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在留心你的一舉一動。可是……”他握緊了她的手,厲聲道,“可是你在這些年裏,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聽雪樓不利的事情!——你替我一一除去了包括梅家在內的七大反叛力量,五年前在洛水旁,更是設下重重機關,一舉將天道盟拔除!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裏。”

蕭筠庭緊盯著她,低聲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冰潔。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卻無懈可擊,讓我大惑不解——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趙冰潔微笑了一下,卻不回答。

“直到薇兒來到了聽雪樓,你從未做過一件不利於樓裏的事,”蕭筠庭低聲道,神色複雜,“所以,我也一直對你按兵不動——我多麼希望我猜錯了;我多麼希望你不是來臥底的,而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我多麼希望你有一天主動告訴我你的苦衷。

“我一直是這麼想的。如今才發現那隻是自欺欺人的臆想罷了。

“你,根本就想要我死!”

馬車在疾馳,竹簾搖搖晃晃,光影在女子蒼白的臉上忽明忽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