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薇歸來,聽雪樓的子弟都隨著樓主來渡口迎接,結果唱了一出空城計,”掌櫃的獰笑,“如今我們的主力人馬,恐怕早已經攻破了聽雪樓總樓了!哈哈哈!尊主神機妙算,又豈是你這個賤人能猜到的?!”

“什麼?!”趙冰潔一個踉蹌,隻覺血氣倒衝。

一隻手及時地從旁邊伸過來,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形。身邊的聽雪樓主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卻並未感到多大驚惶。

“冰潔,不必擔心,”蕭筠庭低聲地在她耳邊道,“我已有安排。”

她愕然抬起頭來,卻對上了他深不見底的重瞳。隻聽他輕聲道:“自從薇兒中毒以來,我便隱隱覺察到一個針對聽雪樓的大陰謀正在形成,所以一直很小心地提防著——放心,如今樓裏守衛森嚴,四位護法大概已經在樓裏帶領著子弟們禦敵了!”

此語一出,不僅那個掌櫃的驚呼出聲,連趙冰潔都不禁訝然。

“四護法?”她失聲道,“不是已經去苗疆了麼?”

“不,”蕭筠庭冷笑,“我根本沒有派他們去那裏。他們一直呆在洛陽等著。”

“……”趙冰潔定定地看著他,漆黑空洞的眸子裏終於露出了洞徹的表情。

“原來,你早已提防。”她微微歎息,語氣複雜難辨,“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聽我的勸告,將四位護法調離洛陽去找蘇姑娘——你擔心我會勾結對手忽然發難,所以在暗中積聚力量,以備不時之需,是不是?”

蕭筠庭頷首,似有愧意:“抱歉。”

是的,這麼多年來,他和她朝夕相處,曖昧而親密,事實上卻從未真正信任過她。因為他知道身邊的這個女子袖中藏著朝露刀,不知何時便會出鞘割破他的咽喉——與這樣的女人共處,怎能不日夜提防呢?

蕭筠庭歎息:“碧蠶毒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但苗疆路途遙遠,如果派人去取藥,無法在一個月之內往返。所以,為了及時解毒,最好的方法就是中毒之人親自去一趟——冰潔,你難道不覺得對手是故意這麼安排的麼?”

趙冰潔笑了一笑:“你原來早就明白了。”

“他們用計讓薇兒離開了聽雪樓,便以為我會親自出馬,或者至少派出樓中重要人物前去尋找——這樣,他們一方麵可以以靜製動、在那邊布下羅網將我們派去的人手一個個消滅,而另一方麵,聽雪樓實力空虛,自然更容易讓他們乘虛而入!”蕭筠庭冷冷道,“這種調虎離山之計,實在用心險惡。”

趙冰潔無言頷首,蒼白的臉上掠過一絲敬慕。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心思深沉的人,遠比她料想的更加出類拔萃、殺伐決斷——她日夜為他憂心,替他所謀唯恐不周,卻不料他暗地裏早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讓人放心了呢。她一直都為他擔心得太多。

“隻是,公子好狠的心。為了樓中大計,竟將蘇姑娘的安危擱置一旁。”趙冰潔微微歎息了一聲,“幸虧石玉如今找到了她,否則如果她在苗疆有什麼三長兩短,公子心裏難道不會有愧疚麼?”

蕭筠庭身子微微一震,最終隻道:“血薇的主人不該是一個等待被別人救助的弱者,我相信薇兒也能憑自己的力量度過難關——如果不能,她也不是我所期待的那個人了。”

趙冰潔沒有回答,隻是輕微地歎息了一聲。

“我一直以為公子是喜歡蘇姑娘的,原來我錯了——”許久,她喃喃道,“你最愛的,還是聽雪樓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