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恩微微一笑,道:“不錯。張銀娘早該發現這個秘密,所以青府主人死後,她堅持仍將小姐鎖於深院,嚴守了這個秘密,竟然連自己的主子都不曾告知。我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說,是她已對青府產生了親人般的感情,還是她另有不可告人的苦衷?
“所以,當她意識到鳳梅發現了這個秘密時,以她的聰明才智,不會猜不到鳳梅背後潛在的勢力。她下手殺死了鳳梅,卻不知鳳梅還是用另外的方式,遺留下了關於青小姐的線索。”
他接過蘇蘭澤手中的絲帕,道:“這樣精細的繡工和配色,是為了掩飾當中的繡字,也是鳳梅將要送給自己主子的特殊報信,可也正是這樣精細非常,才使張銀娘對她起了疑心。”
他摩挲著絲帕那些繡線的表麵:“鳳梅是因為針線的出色,才被選作小姐的侍女。可是蘭澤曾要你給她帶來鳳梅為青小姐所做的日常衣物,雖然繡工也算精巧,卻遠遠不如這幅絲帕。絲帕並不是什麼可以見場麵的衣物,何需大費苦心,又恰是鳳梅死前幾天連夜趕製,我才想到,個中一定大有蹊蹺。”
“小姐,玉琳……琅,”他輕輕念出帕麵上的字來,“這幾個字一出現,我便已明白了一切。”他憐憫地望著周、秦二人,“青小姐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子,家破人亡,迷茫癲狂,一生所有企盼所寄,不過就是這小小的‘羽林郎’。我看她的樣子,是真不知道自己還有玉琳琅這樣的寶物呢。不過,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玉琳琅是朝廷之物,不是明相一人所有,也不是長安侯私物藏珍。我奉令而來的目的,便是要讓這寶物回歸國庫。”
“哈哈哈!”周九昆突然仰頭大笑,聲如梟啼夜鳴,寒森可怖,與他那溫文風度大不相稱,“捕神真是好口才!說來說去,原來是要我們放棄‘玉琳琅’,交由你捕神一人拿去京中,向你的主子邀功請賞?說得好聽!你若不是想來分一杯羹,一個瞎了眼的人,會冒著嚴寒,千裏迢迢,也從京中趕到這落梅鎮來?”
“住嘴!”蘇蘭澤大怒,“楊恩眼盲心明,總勝過有些人,空長了一對好窟窿,卻被豬油蒙了心,看不清一個好女子,也看不清這世上的真感情!”她冷笑一聲,道,“周大人!你,看得清麼?”
周九昆瞳孔陡然收縮,喝道:“玉琳琅拿來!”刷的一聲,掌中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凜寒青光,劍身如蛇信吐出,已直向秦全咽喉襲去!秦全情急,手中軟劍隻在青婉頸上一勒,叫道:“我若殺了她,大家幹淨!”青婉“啊”的一聲,鮮紅的血珠已沁了出來!
蘇蘭澤唯恐傷了青婉,搶步攔上,揮袖輕拂,隻在劍鋒上一搭,便卸了來勢,旋即雙指一夾,竟將周九昆的長劍牢牢扣住,就勢一折!
啪的一聲,長劍受這纖纖二指之力,竟然應聲而斷!
蘇蘭澤長笑一聲,指尖微彈,半截劍身脫手飛出,“啪”一聲,落在戲台之上。
周九昆借這一彈之力,身形躍起,在空中疾速飄行。手中半截斷劍突然往前一伸,奇跡般地彈出三尺寒鋒!其寒逼人,其鋒凜然,更勝先前的劍刃。
那一瞬間,他說過的話語,仿佛清晰地響起在魯韶山的耳邊:“相思劍,長相思。這劍的長短,便如人的相思一般,說不清,也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