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風錄十二(四 )(1 / 2)

“嗬,嘿嘿,哈哈哈哈。”彭求醉笑了起來,“說得不錯。”他看了鄭東霆一眼,“你真是鄭北飛的徒弟?”

“我是鄭北飛的兒子。”鄭東霆更正道。

“你不像,你也不像牧天侯的兒子。”彭求醉搖頭笑道。

“我是牧天侯的徒弟。”

“表麵看起來你和他們倒挺像,但是你的心思還隻是個小毛孩子。”彭求醉樂嗬嗬地說,“所有的俠客都是毛孩子,就算他們裝得再怎麼了得,不過就是些沒長大的孩子。咱們大唐別的沒有,一個是俠多,一個是詩多。但詩歌再美再豔都沒用,沒這麼個毛孩子在心裏,誰也唱不出。”

鄭東霆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彭求醉一拍自己的膝蓋,猛地站起身:“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走?”鄭東霆詫異地站起身。

“你不是要去關中解圍嗎?跟著我走吧。”彭求醉淡淡地說。

“彭大俠!你真的要去?”鄭東霆驚喜地問道。

“我六十歲了,老了。老人和小孩一樣,都想去嚐試一下自己從來沒試過的東西。比如:去真真正正地行俠仗義。”彭求醉笑道。

“好,彭大俠,我和你一起走。”鄭東霆欣喜若狂,大聲道。

“我和你說過嗎?我小時候也曾經夢想過像天山派的那個……呃……顧……”彭求醉扶著腦袋,搜腸刮肚。

“顧天涯?”鄭東霆問道。

“不錯,顧天涯。單人獨劍,夜挑太行。就像他一樣,在黎明時分踏著太行三十六刀的屍體,走到可以看到第一縷陽光的峰頂,倒提手中的神劍,用劍刃將陽光反射到仍然霧靄沉沉的山腳,就像一位披著金光從南天門飛降的金甲天神……”彭求醉眯著眼,緩緩地說。

“山下等待的人們高舉雙手,縱情歡呼,聲潮滾滾,回音隆隆,仿佛山崩海嘯,雲滾濤橫。他們對著山頂高呼著:天山派,顧天涯。”鄭東霆迷醉地喃喃說道。

“不,他們在喊:青州虎,彭求醉!”彭求醉大聲道。

“不錯,他們在喊:青州虎,彭求醉!”鄭東霆用力點了點頭。

恍惚之間,在彭求醉和鄭東霆麵前似乎真的出現了無邊無際的人群,無數張興奮激動的笑臉簇擁在他的麵前,而太行山的刀客們色沮神喪,一排排跪倒在地……

“而我會高舉我手中的刀,對那些太行餘孽們說,他奶奶的,太行山,你們……”彭求醉剛要把最後幾個字說出口,清晨的陽光突然變得格外刺眼,他眼前一片猩紅,接著化為一片深沉的黑色。隱約間,他聽到鄭東霆焦急的呼叫,但是卻無法再睜開眼睛,隻能無力地倒在地上。

彭求醉的身子仿佛一節枯萎的樹幹,躺在一張青白色的病床上。曾經在洛陽擂上以接續華小龍斷指而成名的彭嬌神色嚴肅地將一根又一根耀目的金針插入彭求醉肥胖的身軀之內。插罷最後一根金針,彭嬌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張紅潤的俏臉轉眼間變得蒼白,汗水撲簌簌地順著她光滑的額角滾滾滑落。

“情況怎樣?”或蹲或站的鄭、祖、彭、蕭四人見狀齊聲問道。

“你們怎麼現在才把他送到我這兒來?”彭嬌皺眉道,“幸好我行醫來到長安,要是再晚一步,你們可以直接給他挖個坑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