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心頭怦怦亂跳,跑到長廊邊上,但見下麵漆黑一片,哪裏還看得見兩人的影子?隻有遠處的瀑布聲隆隆作響,永不停歇。
元伯慢慢伸出手,按在文哲背脊風門穴之上,說道:“起心俞、督俞之氣,至風門,沉之;起中樞、神台、身柱之氣,至風門;引手少陽心經、手少陽三焦經之氣,融而通之;起足少陽膽經、足太陰脾經,至丹田,亦沉之……”
他一麵說,手順著文哲的督脈上下揉、捏、按、提。文哲麵色不變,以意禦氣,須臾就出了一頭的汗水。漸漸地,因體內氣息奔騰加速,他的汗水被熱力蒸發,腦門頂上白氣縈繞,凝而不散。
躲在屋外從窗口小洞裏往裏張望的長孫樂偷偷對元嫣道:“好像在蒸饅頭。”
元嫣瞪她一眼,嗔道:“人家救了你,你還在說風涼話?”長孫樂吐吐舌頭,心道:“我還不是救了他?”但見到元嫣焦急的模樣,卻不敢說出來。
元伯急速拍擊兩下,把文哲自己聚集在風門穴上的內力拍得往上一躥,文哲的臉驟然扭曲,痛得把下唇都咬出血來,雙手死死護在丹田,強運功力。元嫣側過頭不看,身體顫抖。長孫樂自從跟元宗練武開始,曾經幾次被元宗和元伯聯手強行打通經絡,對這樣的痛楚已經習以為常,眉頭也不皺一下。
聽元伯道:“穩住……把那口氣引上來!少陽心經上憋住的氣不散去,會傷及心脈的!”長孫樂喃喃地道:“開玩笑嗎?提上去,那豈非要……”
門忽然開了,元宗坐著輪車出來,低聲哼道:“你們兩個居然敢偷看。都給我過來!”
長孫樂和元嫣兩人隻好乖乖跟著他走到另一間屋裏。元宗道:“樂子,你怎麼和文哲兩人遇見的?原原本本告訴我!”
長孫樂知道元宗的脾氣,若騙他一次,哪怕微不足道的事,他也必記恨終生,於是老老實實從第一次與他見麵開始,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當然,那日和他在瀑布下相遇的事可不能說,隻籠統概括為“走入林中,遇雨而尋覓山洞,遇之。”
元嫣見元宗麵色越來越不善,忙道:“樂兒與五弟相遇,這也是緣分。若沒有他二人聯手,隻怕沒那麼容易尋到銅鑒,甚至可能就被他人擒下了呢。”
元宗冷冷地道:“樂子,這些事你為何不早說?”
長孫樂跪下道:“我……我怕你罵我,跟元家人合作……”
元宗伸手摸到她下巴,抬起她的頭,深深凝視。盡管一起度過了這麼多年,長孫樂仍然無法忍受他逼視的目光,卻也不敢偏過頭去,隻得辛苦忍耐。元嫣道:“少爺……”
“閉嘴!”
元宗盯了半晌,突然笑道:“你怕什麼,樂子?你若能與五弟合作,我求之不得呢。就不知五弟是什麼想法……他亦有奪魁之意?”說著斜眼瞧著元嫣。元嫣一驚,垂下頭去。
長孫樂老老實實地道:“他說他隻想來湊熱鬧。”
“熱鬧?哈哈,哈哈!”元宗仰頭笑了半晌,把長孫樂拉得更近,麵目不知何時變得猙獰,低聲道:“我告訴你吧,樂子,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隻想’兩個字,也根本沒有湊熱鬧的人。沒有來的人,尚且心懷叵測,想著法的要害你,來的人會幹淨麼?會麼?嗯?樂子,你幫他說話,是不是想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