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君看向藺昀,藺昀無奈地點點頭。
很多年以後,堯國的史官還在為那樣的一個夜晚津津樂道。堯國的弑武公在那一夜的智勇被描繪得無比詳細。他是怎樣左右開弓,逼迫貴族們簽訂城下之盟的細節,成為最經典的傳說。然而曆史的真相卻總是簡單得可笑,僅僅三句話,就已經決定了所有的一切。
左衛城距離臨兆不過數十裏的距離。為了保衛臨兆的安全,在臨兆城的左右各自修了兩所衛城,而右衛城已經在上一次越青塚帶兵突入堯都的時候毀滅。左衛城駐軍一萬。在平日為了防止嘩變,臨兆城中,除了保衛國主的軍隊,不允許衛城的軍隊接近臨兆。而這個時候,國主身死,這樣的命令也成為一紙空文。
大軍分撥五千,在越青塚的召喚下馬不停蹄地趕往主城。
在火把也照不透的密林中,蟄伏的殺手們舔噬著渴血的嘴唇,等待著一次殺戮。三十萬金的代價,足以動用修羅所有的殺手,共五百多人。在勾代身死之後,阿璿成為首領,他們都已明白,完成這次任務之後,他們就可以永遠地退隱。
冷汗還是忍不住地往外冒,他們要麵對足有十倍的敵人。
“我們要求加錢。”一個黑衣人蹲在阿璿的身側。
在黑暗中阿璿瞪了他一眼。
“沒有人告訴我們要對付訓練有素的軍隊。”黑衣人有些自嘲地說,“我真想我有命去花那些錢。”
阿璿想了想:“好。”黑衣人滿意地點點頭,說出一個價碼,然後重新隱匿在黑暗中。
馬隊依舊在不停地往前奔襲,而死亡的大網已經枕戈待旦。狂奔之中,第二排的騎士猛然看到一個恐怖的景象。第一排並列的五名騎士在奔跑中,他們的頭顱居然與身軀驟然別離。五顆大好的頭顱,在空中被斬斷。血箭噴射的身體依舊被戰馬馱著往前沒命地奔跑。而那些頭顱卻很快地落在第二排騎士的手中。騎士嚇得哇哇亂叫,聲音剛剛發出一半,他的頭顱也已離開身體。
“停下。”這樣恐怖的情形,即使帶隊的主將不說,後麵的人也不敢再往前。仿佛有一道魔鬼的屏障橫亙在眼前。可是仔細看過去,黑暗中依舊隻有一片的虛空。
“火把。”前軍的主將伸手接過遞上來的火把。馬在自己的身下慢慢地向前移動,他終於看見橫在空中的那一根繃直的細絲。如果不是新鮮的血液彙聚成滴,在這樣的黑暗中即使有火把的輔助也依舊照不見那詭異的殺機。
“戒備。”前軍的主將大喝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刀,伸手向那支細絲砍去。
在五千把刀同時出鞘的時候,密林中的一支箭已經穿越黑暗帶著詠不盡的蒼茫鑽進前軍主將的咽喉。火把掉落在地上,烘烤著流動的鮮血。
“嘿嘿嘿嘿。”幹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什麼人?”中軍的主將在士兵的簇擁中大喝著穩定軍心。
“殺人的人。”黑衣的女箭手率先淩空而起,在月華之下,仿佛來自地獄的死靈,森森的箭牙,自上而下,暴雨一樣地砸了下來。
“將軍。”當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連沂已經匆忙地衝了進來。“藺昀已經先我們一步,帶著貴族們的府兵和自己掌握的北域刀派的人馬向將軍府殺了過來。”
“嗯?”越青塚抬起頭,仿佛永遠處變不驚的石刻,“也好,他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們的。”
“可是,衛城的兵馬……”“等不了了。”越青塚站起身,“集合所有的緹騎和步兵。他們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