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歐陽克,她慢慢摸索著坐到床上,對著桌上的燭火出神:這幾天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一時之間有些適應不了。不可否認,她心裏始終是有楊康的一個位置,麵對楊康一次次地騙她,她即便是看出破綻,仍選擇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
在許多人眼裏,她很笨,也不隻一個人明裏暗裏地告訴她,楊康並非良配。蓉兒這樣說過,洪前輩這樣說過,甚至連歐陽克也這樣說過,她不是不想放棄,而是不知道怎麼放棄。義父在世時,她一直覺得她和義父相依為命,現在義父不在了,楊康自然而然地成了她唯一可以牽掛的對象。兄長、戀人、還是朋友?她分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她隻知道她能相信的隻有他了。可是現在……她不禁搖頭苦笑。義父說過,好女子當從一而終,她或許真的不是一個好人,終究還是要放手了。
那剛才的那個人呢?他對她可謂是無微不至,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接受他的好意,也不知道究竟要以何種態度麵對這個人。不可否認,她是有過瞬間動搖的——麵對一個處處體貼、對自己照顧周到的人,任憑誰都不會不動心的,除非她是鐵石心腸。可理智又告訴她,身邊的這個人是一個流連風月的浪子,關於他的手段,她也有所耳聞。她實在是害怕自己不過是他眼中一個新奇的獵物,一旦上鉤,就會成為他身邊那些女子中的一員,而這卻是她的自尊所不允許的。
最讓她感到疑惑的是:他和楊康都告訴她要小心對方。楊康的話,她能夠理解,畢竟那個人的名聲的確有點一言難盡,至少從蓉兒所說的話和他身邊侍妾的數量上,就可以看出來。至於讓她小心楊康這件事,她原以為是他有意挑撥,可後來卻發現他所言非虛。
從上次和這次同行的經曆來看,他倒是沒有想象中的不堪,舉止有度、進退得宜,若不是早聽說過他的“事跡”,倒還真的很難把他和“浪子”兩個字聯係在一起。想到這裏,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頭: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們兩個是什麼樣的人不是你能控製的,也不是你該想的。一邊想著,一邊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本打算換上男裝,不想那身衣服果然十分寬大,衣服的下擺都貼在了地上。若是以往,她定能將衣服修改合身,可現在視力受損,毫無辦法,隻能選擇那件白色的女裝。為了保險起見,還特意罩上了麵紗。等她收拾停當打開屋門,卻看見歐陽克的侍從正站在門口等她。
“穆姑娘,少主和主人有事要談,特意吩咐我在這裏等姑娘一起下去。”侍從恭敬地說道。
“如此便多謝你了。”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也隻好答應了。
等到吃飯時,歐陽鋒叔侄兩個看見穆念慈的裝束,俱是一愣。歐陽鋒狐疑地看了歐陽克一眼,而歐陽克則一臉無辜地吃著飯,裝作沒有看見,穆念慈更是沒有覺察到兩人的反應。
一行人離開客棧,再次啟程。出城時又見士兵在逐一盤查,歐陽鋒有些不屑,道:“想不到完顏康還不曾死心。”穆念慈聞言臉色一變,有些坐立不安,歐陽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沒事。
“我、我去躲在後麵……”她慌亂起身,想要再次躲到車後。
卻被身邊的人攔下:“穆姑娘,稍安勿躁。隻需把頭低下,安心坐在這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