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裏嗎?”他枕著胳膊,半倚在床邊,開口問道。
“嗯”她輕輕點頭,“我雖從小就和義父行走江湖,可所到之處多是南方,要不然就是錯過北方的冬季,從來沒有見過雪後的景色。到了這裏才知道,原來西域的雪景竟是這麼美。”
“西域不同於中原,不僅風俗不同,連民風也更為開化。你們中原的規矩太多,待的久了未免無趣。”
“所以你就養成了這樣的脾氣?”她似乎意有所指。
他自是聽出了弦外之音,不在意地笑笑,“你當真以為中原就不是這樣?隻不過比起那些道貌岸然之人,我們更喜歡把一切都擺在明麵上罷了。至少,我要的是心甘情願,而不是強取豪奪,強人所難這種事我做不來。”
“強詞奪理。”她小聲嘀咕道。
“也罷,等你以後就會明白,事情遠非你所想的那樣非黑即白。我也說過,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對錯,所謂正邪不過是世人自己套在身上的枷鎖罷了。”他無所謂地說道。見她沒有答話,於是轉了話題,“其實,西域最美的時候不是現在,而是春夏之交。”
她果然被吸引住了,好奇道:“為什麼這樣說?”
“春夏之際,山下綠草如茵、各色花朵相繼綻放,山上卻仍是白雪覆蓋,四時之景盡集在一處,自然比雪後的景色要明豔許多。”
“可惜我來的不是時候。”心下有些惋惜,縱然她現在客居於此,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眼下的時光不過是偶然得之,他與她以後怎樣,還未可知。
“這白駝山向來少有客人,你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多待一些時日,總會有機會看見的。”他說得委婉,實際是想將她留在身邊,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穆姑娘,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執意挽留你,你可願長住於此?”
他說出心中所想,卻良久沒有等到回應,側過頭卻發現她雙目微合,已然一副睡熟了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替她蓋好了被子,鼓足勇氣說出的話,她還是沒有聽到。
手指撫過她的碎發,指尖幾乎就要觸及她的額頭,終究還是收回了手,自言自語道:“是不是之前流連於風月欠了太多的債,所以現在才會在你身上全都找了回來?若是你當初像別人一樣不肯理我、不陪我說那麼多的話、或者狠心一點,那我現在是不是就少了很多的麻煩?又或者,早在擂台上遇到你,你會不會也認命地跟著我?”想到這裏不由搖了搖頭“算了,歐陽克沒有楊康和郭靖那樣的好運氣,現在這樣已是知足了,就算是以後……也罷,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指尖終於還是在她臉頰上停留了片刻,卻又旋即收回。替她熄了燈,轉身離開了。
在屋門關上的瞬間,床榻上的人也隨即睜開了眼睛。她根本沒有睡著,隻是他剛才的話讓她不知如何回答,所以才裝作睡著,可聽了他後麵所說的倒是讓她更加難眠。
第二天一早,她心事重重地出了院子,四處閑逛的時候,再一次遇到了歐陽夫人。
“夫人”她行禮道。
“倒是好幾天沒有看見你了。”歐陽夫人對眼前的這個女子有種莫名的好感,所以比對待別人時親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