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流雲見城門外雖有兵卒守衛,卻並不盤查往來客商,他有些驚訝:“大唐的都城,竟然讓各國商販自由來去?不加任何盤查?”
任天翔不以為然道:“長安每日往來客商數以萬計,若是心懷叵測的奸細,總有辦法混入城中,再盤查也沒用,反而阻礙了其他人的進出。所以多年前,長安城就像現在這樣自由進出,隻在晚上才關閉城門。”
小川流雲聞言不禁大為感慨:“這才不愧是世界之都,也許隻有這等胸懷與氣魄,才能彙聚天下財富,令萬邦來朝啊!”說話間馬車已進入城中,但見道路寬闊筆直,如棋盤的經緯四通八達,道路兩旁坊、市林立,來自世界各地的各色人等熙熙攘攘,處處昭示著長安城那罕見的繁榮和富庶。
“太繁華了,遠比京都熱鬧!”小川流雲一路喃喃感慨,隻覺得一雙眼睛完全不夠用。任天翔則心神複雜地打量著街道兩旁那熟悉的街景,沉浸在回憶與現實的交錯之中。
“不知道哪裏是阿倍大人的府邸?還請任兄送我過去。”在最開始的新奇勁過去後,小川立刻向任天翔打聽晁衡的住處。
任天翔恍然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忙笑道:“既然到了長安,我好歹算個地主,小川兄定要讓我略盡地主之誼。我家就在前麵,小川兄先到那暫時安頓下來,待我打聽到晁衡大人的住處,就立刻送小川兄過去。”
小川在長安人地生疏,對唐語也還不太精熟,有任天翔這個地頭蛇幫忙打聽,自然滿心歡喜,連忙點頭答應:“那就拜托任兄了!”
在任天翔的指點下,昆侖奴將馬車駛到了一座古樸恢宏的府邸前。看著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任天翔心中湧過一絲暖流,對小川道:“就是這裏!”
二人下得馬車,任天翔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大門前的台階,突然發現記憶中古舊破落的門庭已經煥然一新,就連大門也換了新的油彩。他滿是狐疑地慢慢向上望去,這才發現門楣上的牌匾已經不是熟悉的“任府”,而是變成了“蕭宅”。
他正準備敲門的手僵在半空,小川發現他神情有異,忙問:“怎麼了?”任天翔勉強一笑:“沒事!”說著敲響了門上的銅環,少時門扉響動,就見開門的不是熟悉的任伯,卻是兩個從未見過的年輕人。
“什麼人?找誰?”二人狐疑地打量著任天翔,眼裏滿是傲慢。任天翔連忙模仿西域口音的唐語結結巴巴地問:“原來在這裏看門的任伯哪裏去了?幾年前他曾經跟我喝過酒,這次我從遙遠的西域來到長安,正想找他敘敘舊呢。”西域艱苦的生活經曆,加上那一身胡人裝扮,已經讓任天翔完全沒了當年長安七公子的風采。而且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他還特意在臉上粘了一副濃密的髯須,遮住了大半個臉頰。
兩個看門的漢子將任天翔略一打量,將他往外一推:“什麼任伯?沒這個人。快滾!”任天翔還想再問,卻被粗暴地推下台階,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昆侖奴兄弟一看主人受辱,立刻如兩條惡狼一衝上前,將兩個年輕人嚇了一跳,卻被任天翔一聲嗬斥生生煞住。
小川上前扶住任天翔,狐疑地問:“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不讓你回家?”任天翔擺擺手,神情黯然地回到馬車上,對小川勉強一笑:“現在我也沒有家了,想留小川兄也不能夠,咱們就在這裏分手吧。晁衡大人在長安並非寂寂無名之輩,應該很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