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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盛賓館某包廂。
狗剩兒,木頭,還有三個熟悉的兄弟,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嘴裏抽著煙。
他們低著頭,表情滿是悲傷,一聲不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凱在哪?”我盯著他們,開口問道。
仍然沒有人說話,仿佛他們全部變成了啞巴。
“狗剩兒,你告訴我,王凱在哪?”我看向他,問道。
狗剩兒的身子顫了顫,放在嘴裏的香煙差點抖落出來,他歎了口氣,說道:凱哥他……
“你最好不要開玩笑。”我冷冷地說道。
“凱哥他死了。”狗剩兒扔掉了煙頭,放在腳下踩了踩。
“怎麼死的?”我問道。
“被人害死的。”
“他的屍體在哪?”
“天堂殯儀館。”
……
……
天堂殯儀館。
泛著寒氣的房間,裏麵透露著無盡的陰冷。
冰棺內,那張熟悉的臉,緊緊地閉著眼睛,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但我知道,他不會醒了,永遠都不會醒了。
曾經肝膽相照,患難與共的兄弟。
就這麼倒下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人……當真是王凱麼?
我跪在地上,摸著他的臉。
冰涼,僵硬,沒有溫度。
這是隻有死人才有的臉。
那也是我第一次在目睹王凱化過妝的臉,看上去紅光滿麵,安詳寧靜,如同在進行一場甜美的安眠。但以後我再也見不到這張放蕩不羈的臉了。
我看著冰棺裏的王凱,突然有一種陌生感。
雖然我記得他,但他卻不是我記憶的模樣。
畢竟死人與活人本就是不同的。
我心裏突然很痛,但又說不出哪裏痛,一種巨大的空曠和虛脫感,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如同穿著潛水服在水底世界漫無目的的飄蕩。
很多年以後,才漸漸有清澈的痛,不能想,想起來就是鑽心,這種痛時間越久越清澈。至少會有那麼幾個寂靜夜晚,想到那個音容笑貌,覺得自己沉墜到某種深淵中,眼淚流出來卻還渾然不覺。
你說,你想成為最厲害的黑社會。
你去奮鬥,你去拚搏。
可是,在死亡麵前,曾經爭奪、奮鬥、期盼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死亡帶走了他的一切,帶走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突然開始恨自己,恨自己抱怨他是黑社會,恨自己不理解他,恨自己疏遠他,恨自己對他不夠關心。
隻有失去了才明白友誼的珍貴。
每個人一生或多或少總有幾個朋友,可真正能談得上患難之交的,卻隻有王凱一個。
啪嗒!
我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麵地看著他,心髒仿佛瞬間被什麼東西抽走了……痛苦,像一根纜繩,彎來繞去擰住我的心。絕望得像掉進了沒底兒的深潭一樣萬念俱灰。
從王凱踏入這個圈子開始,我就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
我勸過他,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盡管很早我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接受。
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我親眼看著最好的兄弟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