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四月本非雨季。今天下午卻突然下起了雨,從午後到放學都沒停。校園裏還未落盡的櫻花瓣被雨水打落,在路旁順水流著,鋪了一地粉白。
非室內活動的社團肯定是停了活動的,今天是可以少見地早回家了……雖然有一部分人沒傘,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的。
城田倒是有一把小的單人折疊傘一直放在鞋櫃裏,不過這時候一個人跑掉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怎麼走?”收拾完了東西,單肩挎著球包,城田站在教室最後的窗前,轉頭問手塚,“要不我打電話給由佳裏,拜托她過來一趟?她昨晚從意大利回來了,今天應該在家倒時差。”
城田愛五歲的時候爸媽離婚,九歲的時候父親城田義明娶了一個叫北島由佳裏的小姑娘——當然現在叫城田由佳裏了。當時由佳裏才大學畢業第二年,真的是小姑娘。在城田愛看來,與其說由佳裏是她繼母,不如說是姐妹或者朋友……其實她們關係還挺不錯的。
“再等等也沒關係。”手塚從後麵走過來,說。
“也是,這才三點多,估計她還在睡覺呢……”城田看看窗外比上節課上課前漸小但還依舊沒有停止的征兆的雨,看看手塚看看大石,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掏出一本日本史,“那再等等吧,也沒關係。”
大約半個小時過去,留下的的人通過各種方式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教室裏空蕩起來,隻剩下手塚大石城田和今天的幾個值日生。
“那我們也走了喲,記得鎖門。”
“知道了,明天見……”大石說著。手塚點點頭。城田也回過神來,揮了揮手和他們告別。值日生們走出去,關了門。
城田看了一眼窗外不見停的雨,微微歎了一口氣,視線又回了書上。
兩頁還沒翻過去,卻聽到教室門被拉動的響動聲,後門好像被卡住了。手塚走過去用力一拽拉門,門口的人沒掌握好平衡,差點一下子跌進來。
這麼大動靜,城田自然也不可能全無意識。回頭一看,竟然是認識的人。
“藤木?”
門口站著的那個披著黑色中長發的看上去十分文靜的女生,藤木直子其實也是網球部的人。雖同社團同級,城田認識她,但並不相熟。在社團活動時,城田和五十嵐都主要是部長天海千夏和一位二年級的叫做秋山千尋的學姐在帶,和大部分新入部員的訓練時間不在一起。不過藤木雖然沒有像她們這樣一入社就成為正式隊員,也不是基礎全無的,前幾天還和五十嵐比賽來著。
“啊……”藤木一驚,後退了半步,剛才差點撲在手塚身上讓她的臉一下子紅透。她雖然看手塚大石眼熟,但並不認識。城田一看是她,起身走到門口,擋在手塚前麵。藤木看到城田過來,局促地笑了一下,低著頭用細細的聲音說,“那個……城田,是這樣的……我剛才路過你們班門口看到你們還在……家裏來接我,我從車上拿了傘……你們要不要……”
“可以借給我們嗎?”城田從藤木的話中提煉出了她的意思,問。
“嗯、嗯……”藤木抬起頭飛快地看了城田一眼,低下頭點著。
“這樣啊,那謝謝啦,我們正擔心回不去呢。”城田微笑道,倒是很像哄小孩子的溫柔語氣。
藤木把兩把黑色的傘塞到城田手裏,說著“那明天見”,低著頭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