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田家裏最近有一個有些麻煩的住客——一隻不足四個月大的小柴犬。
抱它回來是在一個半月前,三月中下旬的時候。那天下午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陣雞雨,傍晚雨停的時候,城田接到手塚的電話,說他在她家門口。
城田下樓一看,手塚穿著一件白襯衫,拎著濕了的校服外套,抱著一個紙箱站在門口。
“……知道了,在聯係到動物保護機構之前放在這裏倒是沒問題啦。”聽了手塚的敘述,城田轉去拿了一件她哥以前的T恤,兩條毛巾。一條毛巾遞給手塚,拿著另一條裹著那隻小小的短絨肉球擦著,“雖然這件大概不符合你的審美,但還是換一下吧。”
“沒關係,快幹了。”手塚拉拉自己的衣領,嚴正地拒絕了那件印著超級顯眼的卡通圖案的明黃色T恤,立刻轉了話題,“它的狀況怎麼樣?”
“看起來還好吧。這是柴犬還是秋田?不過我以前也沒養過這麼小的狗,這……斷奶了嗎?該喂什麼啊……”
手塚看著城田自言自語地折騰著,也沒插話。因為母親對寵物毛發過敏的緣故,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養過寵物,這也正是他撿到了被遺棄的小狗之後不能帶回家的原因。
城田在努力給小狗把身上的水擦幹,誰知那隻小肉球熱衷於在箱子裏打滾,用各種方式躲過毛巾。城田嚐試無果,最後隻能有些無奈地把毛巾遞給手塚,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它抱了起來。手塚把毛巾鋪在箱底之後,城田又把它放了回去。
“讓它打滾吧……滾著滾著就幹了。手塚君你有喂過它什麼嗎?”
“半盒牛奶。”手塚說。
“哦……那應該還行。”城田想了想,“具體怎麼弄等義明回來問問他。以前家裏養的狗都是大型犬,而且都已經成年了,都不怎麼用特別費心思。”
“在德國的時候嗎?”
“是啊,那時候我家裏養了一隻大丹,奶奶家那邊有一隻聖伯納。以前遛狗都是它們溜我!奶奶家那隻聖伯納比較,額……基本上我走的慢了的話它就會一直舔我,讓我爬到它背上,然後它馱著我到處跑,我四五歲的時候還總騎它呢……”
“很大?”城田四五歲的時候……身高也得一米二、三了吧?
“嗯……奶奶家那隻聖伯納的話,記得和我那時候差不多高吧,體重大概100公斤這樣。確實超級大隻啊,它立起來的時候爪子可以搭在義明的肩膀上……”城田笑了笑,“回來倒是可以問問他,要是行的話家裏再養一隻狗?”
於是城田家真的又養了一隻狗——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柴犬四個月換牙啊!換牙它不舒服就各種搞破壞……盡管每周都帶它去寵物醫院把鬆動的乳牙拔掉,還是沒能製止它沒事咬咬東西扒扒花盆的欲望。由佳裏最近正在接近孕中期的那段時間,多少有點妊娠反應,也沒什麼心思管它。城田義明本來工作就忙,最近城田愛簡直要被這隻精力旺盛的小柴犬折騰瘋了。
“所以它為什麼從來不咬磨牙棒非要折騰花盆啊……”城田無比心累地表示:果然還得讓老爸來!訓狗這事兒,她真不會啊……
五月的第一周周末是母親節。手塚早早地準備好了他自己製作的木工給自己的母親。城田倒是早就準備了禮物寄到英國,結果清關清了好多天,一直停在海關,最後都沒趕上——對此,城田鬱悶得不行不行的,直到周一早上都高興不起來。
一起去上學的時候手塚問城田怎麼了,城田就順便提了這件事,最後的總結是“打電話給她了,她說‘沒關係,心意已經收到了’但是我還是很鬱悶……一大早就讓你看到這樣的表情很抱歉,請裝作沒看到我。”
裝作沒看到……手塚看了城田一眼,微微蹙了一下眉,卻也什麼都沒說。隻是不動聲色地陪著她往學校走著。
“你介意我打個電話嗎?”還沒走到一半,城田突然抬起頭,問手塚。
“沒關係。”手塚點頭。
隻見城田握著手機咬著下唇,長呼了一口氣,用力地按下了通話鍵。
“媽咪,睡了嗎?……沒什麼,隻是想給你打個電話……我愛你……嗯,我去上學了。早點休息,晚安。”
不足一分鍾,通話結束。城田收起手機,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果然,還是要自己說才行啊……對了,手塚,你最近是不是長高了啊?”
話題轉得太快,手塚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啊?”了一聲,“是嗎?最近沒量過。”
“是啊是啊。”城田用手比了比,“上個學期的時候還能看到你的頭頂呢,也就是說從春假到現在你至少長了三厘米……按照我的身高沒動這麼算的話,事實上我還長了一點。”
“每天都見到你,我還沒有注意過。”手塚想了想,說。
“我也是今天突然發現的嘛。”城田笑嘻嘻的說,“現在的手塚君突然有一種比起小孩子更像大人了的感覺……這樣吧。”
“城田倒是沒怎麼變過。”手塚微微低了一下頭,然後轉過去看著城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