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過後,天氣開始涼爽起來,即便有時候中午的太陽依舊毒辣,但也是時日無多的垂死掙紮。早上起來,拉開窗簾,會看見玻璃窗上結了窗花,花園裏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太陽一出來,霧就散了,草葉上凝結著晶瑩的水珠。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絕的香氣,經久不散,是早開的桂花。
早鶯無暇享受初秋的涼爽愜意,已經陷入一種水深火熱的狀態裏——因為,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即將進行。
早鶯的成績不算好,當然也不是很差,永遠在中等上下沉浮,屬於很容易被老師忽略的那群人。早鶯自認為還是一個要求進步的好孩子,又是轉學後的第一次考試,早鶯十分重視。每天都比平時早起半個小時,坐在窗前大聲地背誦數學公式。魯阿姨每天都會給她送上一杯熱熱的鮮牛奶,然後滿懷慈愛地看著她,像看著自己的小女兒,耐心地寬慰她:“早早,不要太累,考不好也沒關係。”
那時候早鶯就會覺得很幸福,因為那是媽媽的味道。
相比起早鶯的刻苦,同樣麵臨月考的程小敘則悠閑得令人嫉妒。他的手恢複得很好,前幾天剛到醫院拆了石膏,回來就跟人踢球去了,天擦黑才滿頭大汗地回來。學習對他而言似乎是一件太過簡單的事,而考試,更是沒有任何挑戰難度,以至於根本不能令他認真對待。
有一回晚上十一點多,早鶯經過程小敘的房間,發現他居然盤腿坐在地上打遊戲,而第二天,就是他們學校的月考。
所以說,學霸這種生物,真是太討厭了。
早鶯和程小敘的關係進入到一個新階段,有點兒類似貓捉老鼠,程小敘老想逼問她跟謝鄢的關係,早鶯千方百計躲著他,被逮住了就顧左右而言他,隻要一看苗頭不對,就召喚外援魯阿姨,每回魯阿姨都不問對錯地擋住自己的兒子,挺住黎早鶯小朋友。
程小敘氣得要死,又沒辦法,就在原地轉圈,很好玩。
考完最後一門,早鶯長長地舒了口氣,回去結結實實地睡了個大長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十點才起來。
吃過午飯後,早鶯出門去寵物店看兜兜。
上周因為準備考試的緣故,她沒有去看它,她家二哈果然已經不認識她,一雙犀利的眼睛盯著她,想想真是心酸,同屬雪橇三傻,薩摩好歹還有天使的微笑,這貨連個笑臉都欠奉。
跟帥哥老板林靜聊了會兒二哈的近況,早鶯接過狗繩,將兜兜趕上了出租,準備去附近的公園遛遛。
車到公園門口停下,早鶯掏錢付了車資,剛把門打開,兜兜就竄了出去。
早鶯嚇了一跳,忙說:“師傅不用找了。”緊跟著下了車,狂追。
自從家裏多了一隻二哈,早鶯早已經放棄了“人遛狗”的傳統觀念,可惜她一個戰五渣,對上體能爆表的雪橇犬,分分鍾被秒的節奏。
跑了大半個公園,在徹底歇菜前,早鶯終於在湖邊草地見到了兜兜——
眾目睽睽之下,她家二哈兩隻爪子抱著一條美麗金毛的後腿,躺在草地上裝死,端莊如貴婦的金毛走了幾步,沒拖動二哈,於是望著湖麵繼續端莊。
周圍來公園湖邊看鳥的人都快笑死了。
“兜兜,回來!”早鶯現在真想裝不認識。
無奈二哈智商有限,對自己的名字沒有任何反應。
“那是你的狗?”
一道清越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早鶯轉頭一看,驚訝地發現居然是謝凜。早鶯第一次看見沒有穿校服的謝凜,沐浴在初秋清澈陽光下,少了幾分絕世的高冷,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他的身側,是一條威風凜凜的德國黑背。
同樣遛狗,人家就是各種高端帥氣,各種掙臉。
早鶯硬著頭皮點頭:“是啊,比較笨。”一邊說,一邊走過去撿起狗繩,試圖將這隻丟人現眼的狗拖回去。
二哈意誌堅定,四肢著地死命賴著不肯走。早鶯滿頭大汗,尷尬得要死,解釋:“它就是色心重,見著漂亮的母狗就邁不動步子。”
謝凜的嘴角輕輕抿了一下:“……帕丁頓是男的。”
早鶯:“……”
就在這時,剛剛還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兜兜忽然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興奮地朝謝凜少年竄過去。謝凜嚇了一跳,反應甚快地朝後退了一步,少年身邊的黑背瞬間抖擻精神,朝哈士奇凶惡地低吼一聲。哈士奇嚇得一個哆嗦,早鶯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家二哈以頭著地,摔了個倒栽蔥。
早鶯:“……”她能裝看不見嗎?她家二哈,真的在用生命詮釋“智商是硬傷”這句話,早鶯偷偷地往少年那兒望去,少年的眼裏有一絲笑意劃過,仿佛一道陽光破開厚厚冰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