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牛猛驚恐的睜開眼睛,血絲遍布的瞳孔緊縮著,宛如針眼一樣的尖銳,在針眼的最中心,倒映的是屬於那慘白色的,無情世界。
“呦!你醒了!”
是人的聲音,是誰?牛猛好奇的轉過頭,然後,牛猛就看到一個人,正在專注擦拭自己斷劍的獨臂。獨臂的姿勢奇怪,氣質非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死了嗎?”牛猛張著幹涸的嘴唇問出這樣的問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的內心在渴求死亡吧。也許是因為隻有真正的死亡後,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吧。
“很抱歉,你的小命健在!”獨臂停下手,把斷劍拿起來。經過獨臂專注的打理,斷劍的確幹淨了不少,不過殘破的外貌依舊如此。這種傷痕已經不能再改變了,即便是丟給鐵匠重新鍛造,恐怕成功的幾率也不高。
“是你救了我?”牛猛想要坐起來,可腹部的疼痛讓他隻有放棄。能夠活動的隻有脖子和雙臂。這種姿勢牛猛倒是很少體驗過,今天應該算是第二次了,轉眼間就過去了十年。
“不算是吧,畢竟事出有因,我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不受到過多的譴責罷了。”獨臂顯得很低沉,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麼傷心事,斷劍也被他丟下,把煙杆點燃深深的吸一口,讓白色的煙霧籠罩自己,不暴露自己的容貌。
“你就是老太爺的那個朋友?”牛猛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也不想責怪,因為他這個被救之人沒有那種資格,真正要責怪的人,是他自己才對,沒有看清楚牛家的陰謀,才導致了這種下場。
“不是,和你們老太爺認識的另有其人,我隻不過是他的朋友罷了。”獨臂眼睛看著的是缺口的外麵,藍色的晴空從不會因為個人的感情發生變化,不管是你如何高興,如何怨恨,如何憤怒,如何傷心。這片天底下最大的鏡子,都不會把它倒映出來。
“能問您一句,蘇家,怎麼樣了嗎?”傷心事不提是最好的,可是牛猛辦不到,因為他是蘇家的管家,是蘇家的管理者之一,是必須要為此負責的人,如今蘇家少人,能夠承受這種事的人,也隻有他了。
“你帶走的家仆全滅,當然動手的人也被解決了。”獨臂眨眨眼睛,眼角早就不知道幹澀多少年了,即便是打哈欠都沒有淚水湧出,談及死人的事情,傷心的衝動早就沒了,剩下的隻有連獨臂自己,都感覺惡心的麻木罷了。
“是…嗎。”牛猛咬著牙,淚水也沒有,隻是閉上眼睛。把怒火暫時沉入黑暗,仇恨是他必須要報的,即便是為了那些,那些因為自己失策而不再的人。他也必須,讓牛家知道蘇家的報複,以牙還牙的報複!
“放鬆心神,否則你想報仇,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獨臂很理解牛猛,他從這個黝黑的漢子身上,看到了一種責任,那是每一個人武人都擁有的。而沒有它的武人,如今不是淪為盜賊,就是變成了階下囚,可憐至極的活著。
“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牛猛深呼吸後,才把眼睛睜開,平靜了不少,看來牛猛自己也知道,此時的憤怒和傷心根本什麼都挽救不了,隻有真正的用鮮血祭奠後,才能讓在天之靈們得到安息。
“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區區十個人就可以讓你們全軍覆沒嗎?”獨臂吐出一口白霧,轉過頭看著牛猛的臉。年輕堅硬還可以鍛造的一張臉,臉上沒有傷痕,身上傷痕不少。這是應該的,武人需要磨煉,磨煉造就傷痕。
“的確,牛家本不應該擁有這種力量的,否則蘇家早就被他們吞並了。”牛猛回想起來,那十個被他當做嘍嘍的家夥,他再次怨恨自己的眼睛,居然都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強大。分不清楚,什麼才是真正的殘忍可怕。
“那並不是牛家的人,更不屬於縣衙。”獨臂放下煙杆,敲著牙齒。他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牛猛的臉,他很想知道,這個年輕人的選擇,隻有位居高位,他才能看的更清楚。
“您的意思是?”牛猛雖然早有預料,卻猜不到其中更清楚的緣由了,但是他還是知道的,恐怕牛家的背後,還隱藏著一個他們蘇家,完全不知道的殺手鐧吧,就像是那隻需要十個人就能讓他們幾十人覆滅的力量。
“牛家不過是順水推舟的傀儡罷了,幕後人才是真正的大頭。”獨臂睜眼,眼睛閃過尖銳的閃光。那是斷劍缺少的部分,是屬於一柄劍最為核心的存在,足夠衝破雲霧,衝破蒼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