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從未見過如此簡漏的地方,用手連連扇了扇鼻翼,以免沾染上這倒黴的寒酸氣息。
“發生什麼事了?”放下手中筆墨,簾內的人出聲問道。語氣不急不躁,清澈靈動。
“稟公主,是劉公公他們來了。”綠衣少女應道,她叫薰兒,是沐清寒身邊唯一的待婢。
“奴才參加公主。”雖是奴才,卻反而一副主子的模樣。嘴上雖說參加,身子卻未動過一下。
隔著輕薄的簾幕,沐清寒心下一陣疑惑。她已有數十年未見這老太監了,不想竟越發狗仗人勢,此次又是為了何事?
“咳咳……劉公公來本宮這,可有什麼事嗎?”沐清寒緩緩開口,她就像西湖畔的紅蓮,清骨長存。
劉全最見不得有人比他高高在上,他伺候雲帝十幾載,就連宮中得寵的嬪妃見了他,亦要禮讓三分。
而這廢物般的沐清寒卻渾然不買他的帳,劉全不禁惱怒道:“皇上讓您去雲水殿,可千萬別誤了時辰啊!”
“本宮知道了,稍後便到,公公請先回吧。”她不想與這老太臨多作計較,隻是卻不該髒了她的屋子。
片刻,苑外又傳來那滿是譏諷的聲音,“還真當自己是公主了?也不想想憑她是個什麼樣的身份。也敢在咱家麵前擺架子!”
這話就像一根毒刺,紮進了人的心尖,溢出了點點血漬,不管多久仍隱隱作痛。
冷笑一聲,沐清寒不已為意,即使真的去在意,傷得也隻是自己罷了。何況,她本就是無心人……
“公主,他們送咱們這樣華貴的衣服,裏麵會不會……”薰兒將剛送來的衣服首飾呈與簾裏的人看,有些擔憂地說道。
望著那做工精致的華服,沐清寒搖了搖頭。解釋道:“既是宴會自會為我準備宮裝,又有什麼好奇怪的!若是我未猜錯的話,此次夜宴,定有其它兩國的人在。”
說到底,隻是不想她沐清寒丟了雲耀,丟了他雲帝的麵子。而這場宴會,其實不過個幌子。要知道,權力與地位的爭奪每日都在上演,朝堂,後宮甚至國家之間。
摸了摸那上好的宮裝,她繼而歎了口氣,“這樣好的衣裳穿在我身上,確要可惜了。”
“公主……”薰兒望著那美得出塵,卻格外纖弱的女子,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沐清寒為她擦了眼角的淚,柔聲安慰道:“你總愛這樣哭哭啼啼,若是把眼睛哭壞了,可怎麼辦?”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樣欺負公主,可我又保護不了公主,薰兒真是無用。”說著哭得更凶了,她本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要不是從前的昭月皇後,還有如今的公主,她早在十年前便死了。
“你若無用,我豈不是更加無用?記得小時候,你總愛去禦廚房轉悠,趁著廚子不留意偷拿出幾塊糕點。好幾次都被當值的宮人發現,被打得手腿皆是傷痕於青。可那些糕點大多都進了我的肚子,而你卻還總說不餓。既然天不遂人,咱們就更該好好地活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