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逃,畢竟以往李深從未帶過她來陵園。可是就在看到那一抹雨霧打濕了他的衣襟後,他也同樣的看到了她。
突然間山後的林中一聲鳥鳴,伴著翅膀的噗啦聲飛入天際,引入雲中。
李深甚至連略微錯愕的表情都沒有,淡淡的掃了她與懷中的白玫瑰一眼,停在了她的身邊,隻餘下表情僵硬的蘇沐沐站在那裏,雙腿不知是該先邁出哪一隻腳,還是一齊邁出,細想下來,還是覺的一齊邁出有點二。
剛抬出腳一步,那鬆針樹上彙集而成的雨滴啪嗒一聲掉落在她的腳麵上,伴隨著冰涼的感覺耳邊傳來一句話。
“誰讓你來的?”
聽罷這話,蘇沐沐好似赤腳踩進了南極,倏地將手中的花背過身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怎麼買錯花了。”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重申一句“我是問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想來的,難道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幕後指使麼?難道我想去廁所發現忘記帶手紙折回去拿,你難道還要問是誰指使我出去的嗎?”由於心中很沒底,稀裏嘩啦的說了一堆,說完也覺的自己似乎太過著急了。咯噔了一聲抬眼看他的表情。
雖然沒說是誰讓她來的,似乎也是不打自招了,還不如直接說出來。倒是能避免這種被宰的感覺。
隻見他坐在輪椅上,頭頂黑色的雨傘投下來些許陰影,遮了大半邊的光。薄情的唇似笑非笑,有一種冰寒之感。
“的確,那你就好好陪她一會。”
就這樣,她原本打算一小時結束的事情硬生生的拖到了4個小時,李深坐著她站著,有人為他打傘,她隻能為自己擋雨。手中的白玫瑰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原本以為他公司遇難,又生病住院,多麼的可憐,到現在真相大白時,才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直到司機老夏過來說他應該回醫院做胃部減壓時,他才側過來半邊臉。
“不是說你自己想來的麼,還不把花放下。”
“……”
她聽後麵無表情的將花放在果籃旁邊,盡量的目不斜視。若是說李深相信了她的話,還不如讓她相信李母現在能破棺而出。
倒是李深到底有沒有生氣,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交代完這句話,就對小秦點點頭,初秋的青石上偶爾點綴著淺色的苔蘚,遠處的鬆樹虯枝正茂,他們的背影宛如一滴墨,慢慢散開消失不見。直到他離開也沒張嘴問她是不是要一起走的話。
回去的路上,蘇沐沐剛坐進車就將高跟鞋脫掉,呲牙咧嘴的捂著腳心,站了這麼久,簡直是心靈的屠宰,人性的泯滅,身體的折磨。
期間,老夏又再次受到囑咐回家拿衣服,日常用品,蘇沐沐麵色不善的將一提衣服重重的塞進他的懷裏,寧願讓老夏來回跑,也不讓她去送。李深真是好樣的。
於是第二日她就專門煲了淡粥去看望他,不想見,那她就偏要見。進屋便發現他正穿著咖色帽衫斜斜的靠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
若不是愈發明顯刀削般的棱角,倒也看不出他在生病。
此時屋外暖陽低低的撒進病房,照亮了他的側臉,明晃晃的凝結於發際,勾勒出完美的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