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圍(三十七)(1 / 2)

雲漫流停了手,按住琴弦,歎道:“那麼……來吧。”

雲漫流雙臂一展,兩隻長袖激射而出,卻沒有對著疾奔而來的尚雨,而是筆直地向兩側飛去。她身旁驟然騰起一片碎草殘花,以一個完美的圓環向外飛速散去。

近到兩丈之內了!尚雨放聲尖叫,雙足足尖猛點,把自己當箭一般向雲漫流射去,然而雲漫流手上的速度仍遠遠快過她。“砰”的一聲,沉如悶雷,雲漫流的雙手重重拍在一起,兩條長長的袖子也同時拍合。長袖翻卷,力道四麵回蕩,打得數丈方圓的花草幾成碎屑。

雲漫流仰頭向天,緊緊追隨著那道正飛也似掠過樹梢的清影,笑道:“好奸詐!原來以衝刺誘騙我上當,其實早打定主意逃了吧!”

她縱身躍起,鑽入林中,向尚雨追去。前方那瘦小的身體輕盈得好似雲雀,在縱橫交錯的密林中穿梭,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在前方攀爬,忽而又伏在身後……

雲漫流的眼睛始終在第一時間抓住這鬼魅般的身影,身影愈加飄忽不定,她的步伐反而慢了下來,最後幹脆停下腳步。她閉上了雙眼,一隻手伸向前方,微微搖晃……突然變掌為拳,猛擊三下。

林中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嘩啦啦樹枝崩裂之聲。雲漫流發足奔去,數丈之外,無數樹枝挾著尚雨墜落,隻因藤蔓糾纏,她才沒立即落到地上。看樣子,剛才的三記破空拳至少打中她兩拳,閉住了氣息,以她的功力短時間內無法恢複。看著一隻小手無力地伸出,徒勞地想要抓住藤蔓,雲漫流心中沒來由地一酸。

這感覺陌生而熟悉,已經四年不曾出現了吧?通常殺人之前,她都會徒生悲憐之心——既然人生悲苦,那就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

雲漫流再跨一步,突然一頓。一柄劍自腳下伸出,無聲無息,若非最後時刻一絲月光在劍尖閃動,幾乎就要刺入她的咽喉。

雲漫流暴喝一聲,周圍的灌木被勃然爆發的勁氣震得亂飛。她雙掌平推,“砰”的一聲巨響,一丈開外的兩棵大樹從中破裂,她借力向後猛退!

雲漫流雙手連擊,打得地麵厚厚的鬆葉噗噗悶響,若有人潛伏在下,不死也要受到重創。但是劍尖如影隨形,既不退卻也不遲疑,始終牢牢鎖定她咽喉要害!一人一劍瞬間掠過數丈距離,直到雲漫流背心重重撞到一棵樹上。那樹寬得須五六人合抱,此刻根本無轉身繞到樹後的時間,眼見那劍已經突入了自己所有的防線,雲漫流狂怒之下,張口一口死死咬住劍尖!

那人往後一拉,劍尖稍滯,雲漫流終於貼著樹身向上一躥,雙足連踢,長劍寸寸斷裂。在她往上躥去的同時,地麵一個黑色身影向後滑去。雲漫流呸地吐出嘴裏的劍尖,以手彈之,劍尖畫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向那黑影背心襲去。

尚雨大聲叫道:“阿集!”

阿集在最後時刻勉強側過身體,躲過了背心要害,但劍尖斜著插入肩頭,刺入了鎖骨。

尚雨掙脫藤蔓的糾纏,三兩步撲到阿集身旁,下手如風,封住他肩頭的穴道。阿集苦笑道:“不成……她的掌力太強,我……我骨頭都要碎了……”

尚雨扯開他衣服,借著月光,看見他背上東一處西一處黑黑的手掌印記。剛才他全力刺殺雲漫流時硬頂下她的攻擊,受了極重的內傷,相比之下肩頭的傷反而不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