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鬥笠對我來說有些小了,換句話說能戴上它的人頭顱肯定比我的頭要小。”說著,他將鬥笠從頭上摘下,輕輕在手中轉著:“在座的諸位中,隻怕能戴這鬥笠的人不多吧?”
他話音一落,場內眾人已經開始互相打量。的確,雲寄桑身形已經偏瘦,若是他戴這鬥笠也有些小的話,那人選的確不多。
“依本人看來,在座的隻有師母,魚真人,以及楊管家有這個可能。”雲寄桑淡淡地道,“師母當時一直在老師身邊,片刻未曾離開,自然不可能,何況她也不會輕功。魚真人當時在法壇上,我記得很清楚,鈴聲剛剛響起時是在我的身後,而且凶手是從我的後麵掠向法壇方向的,所以魚真人也不可能。所以……”他來到楊世貞麵前,將鬥笠向前一遞,“楊管家,就請你來試試這個鬥笠吧。”
楊世貞依舊像平時一樣,頭微微低著。就這樣靜立片刻後,伸手接過鬥笠,卻並未戴在頭上,而是望向雲寄桑:“雲少俠,我戴上剛好合適的話,就認為我是鬼纏鈴,這樣的推論,真的令人信服嗎?”
“當然不是,這樣的證據還遠遠不夠。不過雖然凶手在石室內用的是雞血,可數量也著實不少,這平安鎮本就不大,能夠收集如此之多雞血的人家恐怕隻有老師的魏府而已。你身為魏府管家,大壽之際,收集這些雞血想必並不吃力吧?”雲寄桑盯著楊世貞道。
“那又如何?魏府大壽,的確備了不少家畜,可看管並不嚴密,誰都有可能竊取雞血為己用。”楊世貞淡淡地道。
“這麼說來,楊管家並未收集過雞血,也未曾接觸過雞血囉?”雲寄桑逼問道。
“正是!”楊世貞斬釘截鐵地道。
雲寄桑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開始在大廳內踱了起來:“凶手要做這機關,必然要接觸大量的雞血。一不小心,恐怕就會將衣服弄髒,楊管家,我記得這幾天你一直都穿著那身青衣吧,怎麼剛好今天便換掉了?”
“那又如何?今天很多人都換了衣服,難道齋醮之日,楊某換身衣服有何不對之處麼?”楊世貞冷笑道。
雲寄桑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不錯,齋醮之日,換身衣服實在是平常,是我想錯了。”語氣中一副懊惱的樣子,隨即似乎又像發現了什麼,猛地轉身,盯著楊世貞道,“隻是,不光是衣服,凶手不小心的話,鞋子也是很可能會碰到血跡的……楊管家,你的衣服雖然換了,可你腳上那雙牛皮靴子卻沒有換。嗯,上麵似乎沒有血跡,那底下呢?能否請楊管家將靴子抬起來讓大家看看?”
楊世貞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他靜立片刻,忽然低頭笑了起來,笑聲非常地壓抑,如哭如泣,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消失。
然後,他緩緩抬頭,再次麵對眾人。
“當啷!”謝清芳手中的藥碗掉在了地上。
不隻是她,所有人都驚呆了,此刻楊世貞臉上的表情竟然同鬼鈴上那張鬼臉一模一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更帶著嘲世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