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無妨。”唐磐灑然道。

“壽宴上有不軌之徒一事老師是否知曉?”雲寄桑問道。

“不知,魏公胸懷坦蕩,對這樣的陰謀詭計一向不察。正是為此,當年才會遭了朝中小人暗算。”唐磐恨然道。

“唐先生可曾見過梁樨登麼?”雲寄桑追問道。

“見過,這人自稱商人,卻是京城歡場內的紅人,出手闊綽,經常出入官宦之家。依唐某看,此人十有八九便是浙黨的密探。”唐磐斷然道。

“唐先生那夜是幾時到的鏗然居?”雲寄桑又迅速地問。

“亥時初刻。”唐磐答道。

“那離開呢?”

“還是亥時初刻,我未作任何停留。”

“可曾與老師見麵?”

“未曾,魏公那時已經安睡。”

“師娘那時可曾睡下?”

“魏夫人當時尚未安睡。”

“可曾遇到王老鏢頭?”

“未曾,那時他已離開。”

“可曾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雲寄桑追問的速度越來越快。

“未曾聽到。”

“可曾看到凶手?”雲寄桑迫不急待地追問。

“未曾。”唐磐不假思索地道。

“可曾查出魏繼儒的死因?”

“未曾,當年……”唐磐突然收聲,死盯著雲寄桑。

雲寄桑微微一笑,向唐磐躬身道:“多謝唐先生賜教,寄桑告退了。”

才一出門,便看到徐嫂行色匆匆地趕過來,見到他,遠遠地便高聲喊:“雲少爺,崔小姐出事啦!”

雲寄桑心中一驚,縱身過去,一把抓住徐嫂的肩膀,急問道:“明歡出了什麼事?”

“她和夫人一起撞到了鬼纏鈴,現在暈了過去。卓女俠正陪著她呢!”徐嫂喘息道。

雲寄桑不等她說完,身形飛起,運盡全身功力向居處趕去。

北風夾雜著雪花迎麵撲來,冰冷地撕咬著他的肌膚。因為一隻手臂難以維係平衡,他腳下幾次踉蹌,險些跌倒。就這樣一路逆風狂奔,直待奔到房子的門外,他才喘息著停了下來。

看著那間房子,雲寄桑發覺自己竟然沒有推門的勇氣。如果明歡出了什麼事,自己該怎麼辦?如果失去了這個親愛的孩子,自己是否還有勇氣麵對身心內負擔著的沉重傷痛?

原來,不是自己在戰場上拯救了這個孩子。

原來,是這個孩子在戰場上拯救了自己。

“喜福,你喜歡歡兒未?”那稚嫩的童音在自己的耳邊回響著,歡快明朗,仿佛一道照亮深淵的午後陽光。

明歡……他在自己心中默默呼喚這個可愛的名字。

門開了,迎向他的,是卓安婕略帶疲憊的玉容。

“師姐,明歡她……”雲寄桑臉色蒼白,左拳緊握,低著頭,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放心吧,她沒事的。”卓安婕盡量輕鬆地笑著說。她非常清楚此刻這個師弟的心情,當年自己練輕功從懸崖摔下後,他也以這樣的表情,在自己屋外守了一夜。

雲寄桑聽了她的話,心中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