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牆角的一個白色布袋上。忽然想起魚辰機說過,朱長明被殺的那日,她曾經見過謝清芳提著一個白色的袋子,莫非就是此物?想到這裏,他起身將那個袋子拿起。

袋子是布製的,非常普通。打開袋子看了看,裏麵空無一物,隻有幾片梧桐葉的殘片。雲寄桑記得謝清芳說過當時她去取藥,這袋子想必便是她裝藥的,隻不知是什麼藥?便舉起袋子放在鼻端聞了聞,卻並無任何味道。心中失望,便將袋子重新放下。

“楊管家,我怕凶手再利用鈴聲作掩護,從今天起,魏府所有的鬼鈴都要摘下,這樣一來,隻要凶手再攜帶鬼鈴,定會露出馬腳。”王延思要求道。

“這個……”楊世貞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吩咐人去做。”

“外麵是什麼人?”屋裏傳來魏省曾蒼老的聲音。

“雲少俠,這個消息恐怕隻有你來說了。”王延思低聲道。

我嗎?雲寄桑心中悵然,自己又該如何跟老師談起呢?

放下燈籠,邁著沉重的步子,他向鏗然居緩步走去。

剛一推開門,便看到魏省曾身著內衣,披著長衫坐在書桌前,手裏拿著《左傳》,借著燭光仔細地讀著。一杯香茶正在桌上冒出嫋嫋的水汽。看他進來,魏省曾將書放下,有些疑惑地問:“幼清?怎麼這麼晚來,有事麼?”

看著燈下那老邁疲倦的麵容,雲寄桑不知怎地,覺得老師有些陌生起來。

“老師……是子通他,他剛剛被鬼纏鈴殺害了……”他有些遲疑地道。

片刻之後,蒼老的哭聲低低地響起。哭聲雖然不大,但其中深沉的傷痛和淒涼卻令人悲惻不已。

屋外的王延思歎息了一聲,望向天邊。

一輪明月不知何時升起,冷冷地注視著這人間的慘劇。

注:本書計時:一天十二個時辰(後來也按初正分為二十四個時辰);一個時辰為今兩個小時;若按十二個時辰算,一個時辰劃分為四刻,一刻即半小時(若是按二十四時辰算,一天即九十六刻,一刻為十五分鍾,此法明末出現,這也是現代計時的基礎,本書並未采用);一刻有三盞茶,一盞茶即十分鍾;一盞茶有兩炷香,一炷香有五分;一分即是現在的一分鍾,有六彈指,一彈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鍾。

夜深了,雲寄桑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自己房中,鬆垮地坐在了床頭。他很想馬上去卓安婕那裏看看,隻是今天發生的一切讓他身心俱疲,潛伏了好久的內傷也重新肆虐起來。尖銳的痛楚沿著手太陰肺經中的天府穴蔓延而上,待到雲門穴時,劇痛已經讓他難以呼吸,不得不佝僂著身子取出一枚丹藥服下。

感覺著藥力緩緩地化開,雲寄桑的身體終於得以重新放鬆。實際上,他早已意識到伊騰博昭那瀕死的一掌絕非普通掌法,即使是師門的絕技金蟬步也無法讓他從那淩厲詭異的一掌中全身而退,那一掌的恐怖便可想而知了。可怕的是,這一掌的傷害竟綿延至今,且越來越難以壓製。如果不早尋良醫,恐怕自己失去的,決不止一條右臂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