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定五人各自伸出手指,擼起衣袖罵罵咧咧道:“小樣狗眼看人低,小爺我在南頭鎮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過來啊,再過來啊。過來一把先放倒你。”“會耍刀了不起啊,羅兄弟,亮一手正宗的點蒼劍法顯顯身手。”“諸位兄弟,我們也算是半個巨鯨幫的人,大家莫要爭鬧,先歇歇手,先歇歇手。”眾人或立威,或挑釁,或顯擺,或打圓場,拿出平日裏長街鬥罵的手段,唇槍舌劍不一而足。那兩個惡漢冷眼旁觀,一人道:“這些小混混如此可恨,我去把他們宰殺幹淨。”另一人道:“幫主壽辰已近,莫衝了血光,過兩日又是紅利大喜,趕他們走便了。”先一人怒哼幾聲,惡狠狠看了孫定五人一眼,轉身便回。
眼見這二人對自己竟不聞不問,反身要走。眾人心下頓覺失落,董倫道:“信送不到杜幫主手裏,回頭如何向顧此生交待?”
他故意放著嗓子喊出這句話來,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瞄著二人的背影。顧此生名聲太過響亮,那兩名壯漢聞得此言,果然止了步子,對視一眼,那左首大漢轉身道:“你剛才說什麼?什麼顧此生?”孫定道:“信是顧大俠叫我們送來的,要親自交給杜幫主。”那漢子大手一張道:“把信給我。”孫定退後一步,擺了擺手道:“我是說,要親自交給杜幫主。”他故意把“親自”兩個字拖得長長的,他生怕這漢子誤解了他們的意思。
右首那大漢微一思量道:“你看著這些人,我進去通報一聲。”左首那漢子點了點頭,拔出刀來,“噗”一聲插入泥土,雙手抱胸,冷冷望向孫定諸人。眾人眼見有了進展,遂止了吵鬧,懶洋洋坐倒等候。
約摸過得半炷香工夫,那進去通報的漢子咯吱咯吱踏著竹木急步返回,一招手道:“奚長老有令,來人放下兵器,蒙目入內。”孫定道:“我說嘛,早點放我們進去,哪裏這般多囉唆。我們好歹也是南頭鎮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抽出腰間長劍,拋在地上,大步走將過去。那漢子抽出一條黑布,結結實實蒙了孫定雙眼,後麵關大山、董倫、羅川、結巴何依次除了乒刃,上前蒙住眼睛。那漢子複又牽出一條繩索,叫眾人各握一截,自己牽住繩頭道:“我在前方帶路,你們慢慢牽著繩子行動便是,切莫除下眼罩,也切莫東張西望。這四下裏埋伏有兩百多名箭手死士,隨便哪一個都可以一劍削下你們的腦袋來。”五位南頭鎮的名人們便一齊點頭,紛紛稱是。
那漢子七拐八拐領著眾人來來回回兜了幾個圈子,方停下步子,在一間竹屋前停下道:“杜幫主、奚長老,人帶過來了。”
屋子裏有人“嗯”了一聲道:“人領進來,你退下吧。”聲音蒼老,卻氣勢雄渾。那漢子答應一聲,輕輕推開竹門,將孫定五人領將進去,躬身退後,關上竹門。
孫定五人目不能視,心下怦怦亂跳,不知四周是吉是禍,各自捏緊手中繩索。屋子裏隻聽得“嗒嗒”之聲輕響不絕,似是有人在玩轉鐵膽,先前那蒼老的聲音道:“你們先除下眼布。”孫定五人早迫不及待,取下眼罩來,卻見竹屋裏光線清幽,中央幾張竹桌竹椅,桌上擺滿了茶壺茶杯,壺中茶葉剛好,香氣四溢,牆壁上掛了梅蘭竹菊四色花草圖,布置樸素清雅,全不似武林中人的居所。大堂中央一把寬椅上坐了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滿麵虯髯。左側站了位滿頭銀絲的老人,手中不住轉玩鐵膽,一指廳中桌椅道:“諸位少俠辛苦,先請坐。”